他们已经在天玄宗呆了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战局几度变化,虽然唐棠在天玄宗闭门不出,但天玄宗的弟子们时刻将外界的消息传回来,他们虽然不在前线,但甚至比前线的将士们更了解前线的战况。
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再加上修真界的袖手旁观,人族的军队节节败退,而妖族高歌猛进,攻城拔寨;直到五天后,人皇们终于做出了反应,组成联合军抵抗妖族军队;二十天后,战局便陷入了僵持。
僵持对妖族来说绝对不算好消息。毕竟人族在大地上繁衍生息六十余年,猝不及防之下的确吃亏许多,但若是他们反应过来了,拖住时间等待援军甚至反攻只是时间问题而妖族,必定后力不足。
牧行之向妖族传消息,提出愿意以天玄宗掌门时竟遥的身份为人妖调节矛盾,许诺归根溯源,将妖族原本的土地归还给他们,此后人妖共处,旨在彻底平息战争。
大门被推开,白兰纹袍的男人站在门外,他并不急,就倚着门槛,等待唐棠与秦流说完话。外边下着细雨,他把手中的纸伞往门边一靠,抖落了上边的水珠。
唐棠与秦流告别,走到门外,仰首看去,整个天玄宗笼罩在如帘的细雨之中。
走吧。她对牧行之说,又问起其他,其他人呢?
他们在宗主大殿等你。牧行之笑说,他扶了唐棠一下,对屋里的秦流微微颔首。
两人撑开伞,相携着步入绵密的细雨之中,他们低声谈论着什么,但被风吹散了,秦流并没有听清。
身后屋中,秦流坐在桌前。她弹指将桌上一点如豆的灯点起来,门外风雨吹刮进来,将烛火吹得摇摇欲坠,落在她的脸上,明灭不定。
她就这样对着烛火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跑出去,连伞都没有带,细雨迎面而来,扑湿了她的衣衫。
等等!她追上那两个人的背影,大声唤道,遥遥,等一等!我我想问
前面两人转过身来,面露惊讶。
唐棠抓住伞柄,往前送了送,遮住了秦流:什么事?
你、你们明天要去前线吗?秦流说。
唐棠说:对。怎么了?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但是妖族与人类的仇恨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秦流说,你们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天地之间,有一瞬寂静。
雨静静地下,风肃穆地听。仿佛天地万物也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无解之谜的答案。
雷声轰隆着响了一整晚,又在破晓前止息了,仿佛什么预兆似的,前一晚风雨大作,云遮月不出,第二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太阳也温柔。
唐棠他们赶到前线时,正是两军对垒厮杀,血流成河时,一时竟然看不出谁胜谁负。
牧行之飞身至战场上空,无数人抬头望向他,妖族与人类的军队骚动起来,想来他们也认出了多年前的妖王。
牧行之俯身、拔剑。
天地远阔,他立在其中,如同连接天地的桥梁。
一剑出,长夜平。一剑出,劈山斩岳,势如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