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还不了解自己在新世界的人设和任务,保险起见,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在脑海中对系统说:把剧本传给我。
意外的,她等了半天,系统没有回应。唐棠感觉到了不对劲:伶姐姐?
伶?你在吗?
仍然没有回应。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屋里没有人之后,缓缓翻了个身,等了等,仍然没有任何声音。附近没有人,伶也没有回应
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发现这是一件古色古香的房间,摆设有些眼熟。这次是古代世界?对了,伶曾经说过,让她在下个任务里做师尊,所以这又是修真世界?
奇怪的是,唐棠感觉自己的反应很迟缓,仿佛被套在厚厚的防护服里,她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竟是一双木头做的手!
什么情况?!
唐棠踉踉跄跄地下了床,床边有一个带着铜镜的梳妆台,她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一张木偶的脸,脸颊上有一道斑驳裂痕。
这是这是猫妖最喜欢的那个木偶人。
难道她没死?!不可能!那种伤势怎么可能没死?!
唐棠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面前铜镜里,模糊地倒映出时竟遥苍白又憔悴的脸,他衣冠不整,长发散乱,眼下有很浓重的淤青,脸颊上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时竟遥低下头,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唐棠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是病态的痴笑,当在他一贯冷静自持的面容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痴痴地将手抚上木偶脸侧的裂痕,笑道:遥遥,你梦醒了吗?
唐棠头皮发麻。
第117章 昼短四十七
时竟遥伏在她肩上, 奇怪地问:遥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他的语气很平常很平常,声音却飘渺如云, 像是生病了那样, 有点沙哑, 轻飘飘的。
唐棠:
唐棠哪里敢说话, 她都要吓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死了么?她不是转世去新任务了吗?!
她刚要张口问,却发现自己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竟遥恍然道:啊对,我忘了。说着,他伸出手, 袖子从手臂上滑下去, 露出手腕和手臂内侧的伤口,又深又长,还在流血。
他的手指上也沾着血,已经浸润过一节指节,指尖却很干净,是画过法阵的痕迹。
他垂下眼, 用右手手指在左手臂上的伤口处沾了新的血, 然后转过唐棠的木头身体,在她的嘴上画下一个法阵:好了。
时竟遥唐棠开口, 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木偶的机械声音时竟遥把她塞在木偶的身体里?!我怎么了?
时竟遥环住她的腰。他把半身的重心都压在唐棠的木头身体上,似乎卸了力, 却只是沉默无言。
时竟遥?唐棠推了推他, 我记得, 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怎么会
遥遥!时竟遥突然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吓了她一跳。见猫妖瞪大了眼,时竟遥又放软了声音道,别说这种话
唐棠只好看着他。透过那双木偶人的玻璃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扭曲,这种感觉让她不适极了。
而时竟遥看着她,分明在一刻前这还是一截机械木讷的木头,注入了猫妖灵魂后却如此生动,一双玻璃眼不再含着水光,却折射出琉璃般的色彩。
时竟遥,她生疏地操控着木偶的手,抓起他的手臂,你流了好多血你做了什么?
这回时竟遥给了她回答:一个抽取灵魂的阵法。
这就是给了她答案了。唐棠想起自己被杀时,时竟遥隔开手腕放血画的那一个不认识的法阵。大约就是当时,他把她的灵魂从濒死的身体里抽出来,又放进木偶里,让她从木偶的躯壳里醒来。
杀我的人猫妖又说,我看到她了,是清屏真人,对不对?
时竟遥抱紧了她。
你分明答应让她回去,她却还想报复你
不。时竟遥动了动嘴唇,艰涩地说。不是她想报复我,她是被几大主峰的峰主怂恿
清屏真人本就对他有恨,主峰之人多半会煽动她,让她做他们的马前卒。早在时竟遥接任掌门事物之事,他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故意没有立即让清屏真人离开天玄宗,就是等待着她出手的那一刻。
但我没有料到他没有料到猫妖会扑出去,挡下这一剑。他不是与猫妖说过,若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轻举妄动么?
猫妖摇了摇头被困在木头身体里,她就连做个摇头的动作都十分艰难:时竟遥,有人控制了我。准确来说,是有妖用她的妖力控制了我。
时竟遥猝然一惊。
猫妖也想明白了。她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蛇雪特意接近她,是想杀她。蛇雪,又或者说受妖族指使的蛇雪想杀她,却担心动手会引起人妖两族的战争,因此她用了一个很古老却永不过时的计谋,借刀杀人。
蛇雪只用了很少的一点妖力控制住猫妖,让她扑出去,死于清屏真人的剑下,在猫妖死后,妖力迅速散逸,任谁都找不到原因,所有人都会以为猫妖是担心时竟遥,才扑上去为他挡这一剑。
是蛇雪。猫妖肯定地说,死时,我发现身体里有她的妖力。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妖族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他们只是在门外在人群中看着,是你们天玄宗自己内讧误杀了猫妖,关他们宾客什么事?
如果不是猫妖自己说出来,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层,是死无对证。妖族大约也没想到,时竟遥还真是个疯子,复活了猫妖。
时竟遥恍然。
唐棠不能多说,猫妖的人设不允许她知道太多,但时竟遥是聪明人,他不可能想不到。她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
时竟遥你脸上也有血,你做了什么?
时竟遥伸出一只手,握在她的手上。木偶的手指又冷又硬,他却全然不在意,握住木头手亲了亲。他轻描淡写地说:昨日来参与宴会的六大主峰之人,意图合谋残害掌门。拢共三百余人皆已尽数伏诛。
说这话时,时竟遥又露出那种病态的笑容。虽然他平时也常常别有深意地微笑,但绝不是这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唐棠几乎傻在原地。
在唐棠心里,时竟遥是个天生的政治家,绝对理智的阴谋家。但他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修真界,为了天玄宗,谋国而不谋身,说得便是时竟遥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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