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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颂雅从未如此“听话”过。
无论是天台上的疯狂,还是在酒店的示弱,都让迟燃觉得是一种变相的强迫,尽管这种强迫几乎可以忽略,但无法改变宁颂雅性格里偏执极端的本质。
但一场雨,一场意外,宁颂雅就这样干干净净站在他面前。
用温和柔顺的眼神注视他,听从他的一切决定。
迟燃动摇了。
在原则和宁颂雅之间,他动摇了。
“……对不起。”迟燃对着柴竹,轻声说,“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柴竹拧起眉头,显然一副相当不理解的模样。
迟燃继续道:“下次可以吗?”
柴竹抿了抿唇,非常不甘心地问:“燃哥,你真的要为了他放弃答应我的事情吗?”他苦笑了一声,“说实话,今天我是带着莫大的勇气开的口,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表面看着热心温柔,但是很难有人走进你的心里。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从来不想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只想创造多一点的时间和空间,多看看你,哪怕只是看看你,这个权利,你都要剥夺吗?”
柴竹突如其来的剖白让迟燃手足无措,可眼下的场景并不允许迟燃和柴竹完全说个清楚明白。
他只能静静等着柴竹将这一切说完,然后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
这一次,宁颂雅听不下去了。
他拽着迟燃就要离开:“你从来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说对不起。”
迟燃诧异地回头,越发现已经被宁颂雅带着上了楼,远处的柴竹孤独地举着伞,他没有对宁颂雅和迟燃再做阻拦,伤心的表情似是自嘲。
迟燃一阵愧疚。
“你既然都选了我,就不要再去想他了。”宁颂雅站在阶梯上,自上而下地看着迟燃,他被雨水浸润,又变得无比动人。只是这尊神像的面目模糊了,只有那道令人着迷的声音在回响。“你知道吗,你的这个决定让我好高兴。”
宁颂雅的手臂在流血,但这无伤大雅。
雨水在他的脚边砸出一朵朵透明的花。
他朝着迟燃伸手:“带我去你家,好不好?我感觉我有点发烧了。”
宁颂雅的掌心干净柔软,迟燃愣愣地看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他从前有多么渴望这双手的触碰。
他以为他都忘了。
但只要宁颂雅依然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不会忘记和宁颂雅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和宁颂雅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日久生情的细水流长,而是一场场或偶然或人为的戏剧冲突。他不得不承认宁颂雅有一句话是对的,他天生渴求着刺激,柴竹的温柔体贴并不能打动他,他只把柴竹当成弟弟看待。但是宁颂雅的步步为营,却可以将他全然拿捏。
怎么不算一种“自甘堕落”呢?
“……好。”迟燃捏紧了自己的手掌,他还是克制住了去握住宁颂雅的手。
即便他心中有诸多留恋,却也还有诸多疑惑。
现在并不是为宁颂雅动心的时刻。
迟燃打开门:“进来吧。”他顿了一下又问,“真的不去医院?”
回头一看,宁颂雅望着他家门口的监控,久久不语。
“怎么了?”迟燃莫名紧张,宁颂雅站在他家门口这个场景太过玄幻,以至于当宁颂雅站在那里时,他会想到之前所见到的那一束腊梅……
不。不要自己吓自己。
宁颂雅当时怎么能找到他?
根据宁颂雅和麦沁的话,他知道宁颂雅是凭借那条街拍视频追本溯源而来。
那一束腊梅,或许真的如甄心所言,是他看错了?
“这个监控是你自己装的?”宁颂雅终于发问。
“算是吧。”迟燃的声音顿了顿,“柴竹和我一起安装的。他说最近我们这里治安不太好。”
“……你和他一起?”宁颂雅捕捉到关键词,“你们关系是很亲密。”
又来了。
迟燃心乱如麻,但看到宁颂雅胳膊上的痕迹后,又理智了下来。
宁颂雅适时地住了口。
迟燃先是拿了一条毛巾出来,随后翻出拿碘伏和绷带:“先包扎,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受伤。如果骨折了还是得去医院。”
宁颂雅理所当然地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现在不适合擦头发,你帮我吧。”他扬了扬胳膊,“我手拿不开。”
“……”
迟燃认命。
宁颂雅似乎总是有办法治他,并且在他不耐烦之前恰到好处地收声,迟燃已经不止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迟燃给宁颂雅换了一套家居装,宁颂雅穿着不大合身,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等待吹风机的轰鸣带来热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