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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是三个小时……
迟燃蓦地联想到上一次雨夜看到的身影……
或许真的不是幻觉。
宁颂雅就在这座城市里。
并且,和他玩着再老套不过的游戏。
可如果宁颂雅真的来了,又为什么不找他?
还有,真如麦沁所言,他是宁颂雅的初恋吗?这个结论,是他们的猜测,还是宁颂雅亲口所言?若是后者……迟燃却不敢相信宁颂雅。
他上过一次当,这就够了。
这一次救下宁颂雅之后……他不会重蹈覆辙。
迟燃和麦沁通话,拿到了宁家设立在此的分公司的地址,但均没有得到宁颂雅的消息。
公司找不到人,那会是哪里?
公寓?
但宁颂雅并未在这里购置房产。
他们在一起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家为了植入腺体手术而准备着,并未常常出门。
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从公司和附近的公园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宁颂雅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宁颂雅说的“我等你”,不是一句乖溺的情话,而是那一晚他刺杀宁颂雅的铁证。宁颂雅这一次不仅仅是充当乖巧的躲藏者,更是在告诉迟燃:我会因你而死。
宁颂雅狡猾,傲慢,残酷。
宁颂雅温柔,体贴,仁慈。
它们都可以出现在宁颂雅身上,但没有一个能完全将其囊括。他看不清宁颂雅,他只看得清自己。他的心也在一场场大雨里被冲刷,在光天化日下,把心事通通融化。
“到底在哪里……第一次约会……第一次——”
嘀嘀——
一辆轿车从迟燃身边快速开过,溅起他一身泥泞。
迟燃烦躁地抬头,却一眼望见了对街的商超,他眯起眼睛,将下巴慢慢抬高,直至视线末端。
“我知道了……”他喃喃自语,“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迟燃奔向车道,疯了一般拦下本地出租:“师傅!去第一家建成的百货大楼!”
“第一家?”师傅疑惑道,“但是那里已经废弃很久,早就没有人啦,马上就要被拆掉咯。你现在去的话很危险的。”
“没关系,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想起来了,他和宁颂雅第一次称得上约会的地方,只有在那个天台。
他们第一次认认真真做了以后,宁颂雅去的那个天台。
这里不是陵游市,天台……可能是建成时间最久远的第一座。
他只有赌一赌。
司机见迟燃满脸焦虑,行驶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迟燃反反复复看着手机,他害怕时间流逝太快,而宁颂雅那个疯子,真的会跳下去。
宁颂雅可以死在他的手上。
但他不能让宁颂雅这样死。
潜移默化中,他已经和宁颂雅一样,变得自私而霸道。
车窗外的朦胧的高楼景色逐渐被取缔,但大雨依旧没有停歇。
出租停在路边,迟燃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副驾驶后冲了出去。
而这一次,他的手上没有来得及带早餐。
乌云遮住天空,自然也让城市昏沉,废弃的大楼早已经被切断电源。迟燃掩住口鼻,打开手机手电筒,寻找着楼梯的方向。
脚步声在空荡的商场回响……
原本贴在墙壁上的白色矩形瓷砖已经脱了色,贴在货架上的宣传海报因脱胶而半耷拉着,几十年前在这里嬉闹推搡的身影也落了空。
小小一方水上乐园,已经被抽干。
池子里爬满了青色藤蔓,但因为缺少阳光,生长得太过贫瘠。
电梯早就不能用了。
迟燃总算找到了楼梯,这里比外头还要阴暗。
“颂雅!”他抬起脸,朝上喊了一句。于是整栋楼都在回应他的呼唤。唯独没有他想听的声音。
迟燃一层一层、不知疲惫地爬着楼梯。
抵达五楼时,手机震动让他头皮发麻。
那是最后五分钟的提醒。
就快到了。
还有两层……
他死死握住伞柄,额头和掌心渗出细密的汗水。
在无穷尽的脚步声的重复里,路途总算抵达终点。
迟燃站在残破的木门之前,他一动不动,颂雅,如果你对我真的还有一丝慈悲,你……
呼啦——
狂风呼啸。
嘭!!!!
木门被猛地推开!
迟燃被惊得往后踉跄。
大雨再一次浇进了这无人问津的楼道。
再一次淋湿了想要来一探究竟的旅人。
啪嗒。
长柄伞摔落于地。
迟燃冲进了雨里!
天台上还有一层悬空外置的平台,而上面没有任何的防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