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季思年才包里摸出烟杆,想了想又塞回去,算了回头再解释吧,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谢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太考虑这些,我的生活里需要我给个交代的人只有谢舟和我妈,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有压力
你这话跟那个渣男语录一模一样。季思年打断他,你不用认识我的朋友,反正我们迟早会分手的,你不用考虑公开给我的亲人,反正我们走不到那一步的。你要敢说出这些话我就把你踹湖里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航笑着按了按眼角,我是想说
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对吧。
谢航顿了顿,他还真不是想说这话,但这确实是他曾经想过的问题。
虽然此刻回答是的很不合时宜,但是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用什么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他看着季思年,最后慢慢点头:嗯。
季思年仰了仰头,靠在椅背上:尹博之前也这样说,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不过我现在发现其实不全是。
他侧过脸,风吹着几绺发丝扫在眼睫上:不是我们不合适,是你认为我们不合适,所以我们才变得越来越不合适。
话有些绕,可谢航还是能够听懂。
的确是这样一个道理。他越是在意越会患得患失,可季思年是个非常需要安全感的人。
七月底时季思年在他家住了一晚,那天沈荣和谢成在疗养院闹了翻天,闹得他心烦意乱,回家也回得很晚。
他不是会刻意憋着事的人,只是习惯了这么多年都自己消化,而且他不想和季思年之间有这么多乌烟瘴气的东西,所以没有多说。
但是那天季思年有点生气了,虽然没表现出来,可那一摔门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他就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得到季思年这股憋屈。
季思年当然不是要他事事详备,更不是真的要听他一五一十讲讲我的一天,他或许只需要一句今天忙,回来晚了。
但是无论再去敲门补多少句晚安,他在进门的那一刻都没有说出这句话。
他和季思年之间只差了这扇门,只差这一句话,可其中是天堑一样难以逾越的差异,他们像一对不配套的榫卯,明明彼此都在努力靠近还是不能完美契合上,总有一处透着缝隙。
谢航没有当局者迷的感觉,他能很清楚地明白问题出在他身上。
因为季思年似乎总是迁就他的一方,搬来个娃娃要想他会不会不喜欢,聊个转运珠还要读懂他的欲言又止,就连喜欢他都不能喜欢得尽兴,要去想他会不会反感、他的妹妹会不会不能接受。
玉盐
谢航心疼他这个样子,所以努力向作茧自缚的牢笼外迈出了第一步,可他迈出的这一步都仿佛带着刺,他怕会扎到季思年,只能再一次被这种无能为力困在原地。
每一步都带着无法自抑的痛苦,那些压在身上的顾虑、要背负的重担缠着他太久了,他需要时间来调整好自己。
试一试吧。季思年说,我不想等到以后后悔没有说出这四个字。试一试,不要想合适不合适,不想任何感情以外的事,就只是谈一场恋爱。
他说完居然有些紧张。
背包里的花香顺着晚风飘满空,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谢航把自己的那一束花递给他。
我本来也没想提这事儿的,结果你非得来给自己打这预防针。谢航理了理花瓣,应该是我来说这句话的,试一试吧。
靠,你还委屈上了。季思年猛地松了口气,接过那束花,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说,就你那破烂脾气,我还以为会被婉拒。
谢航看了看他,笑着说:我前两天就想说了,就是被别的事儿玉盐耽误了。
哪怕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仍然存在,可此时吹着风看着湖,季思年还是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世界上的所有难题都将迎刃而解,总有些情谊能够地久天长。
谈恋爱的第一步是什么?他问。
别第一步了,刚都把第不知道多少步提到表白前了。谢航站起身,逆着湖岸的光。
季思年看着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快速跃动起来。
就要从第一步,他也跟着站起来,背起包,你明天没有课吧,那我们
有。谢航说,我下午有节实验课。
季思年骂了一句,非常流畅地改了口:那我送你去上课,再接你下课,应该是这么个流程吧?
嗯。谢航笑得直叹气,揽着他的肩慢慢往回走,走吧,回去看看你的粉丝朋友们。
他们季思年这才想起来估计一会儿尹博得找他聊聊,这人在礼堂里看见他的项链时应该就全都明白了。
而且他也确实想和尹博聊一下。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塑料枝老板的身边又坐了个人,似乎还是个男的。
那人是他弟弟?
谢航也看了一眼,弟弟抱起了那束花,看不清说了些什么,然后把花扔进了垃圾桶里。
季思年张了张嘴:我靠。
谢航挡住了他的视线,手臂收紧一些带着他往前走。
走出去好几米远他才说:回去不许扔我的花啊。
(无副cp 塑料枝老板的故事在隔壁,传送门在评论区)
第47章 场面
从致知湖回寝室的一路上,季思年都在适应他们关系的突然转变,他看着谢航搭在肩膀上的手,感觉有些别扭。
这种别扭说不清道不明,分明是更近了一步,可有些什么仿佛卡在了这一步之前,让他们不上不下地停在了的朋友与情侣之间的位置。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可以说出来、可以伸手去摸,可就是有种生疏感和距离感。
这距离里有某道仍然无法触碰的红线,有一直存在且一直无解的心结,最主要的是他们仿佛都默认了这段关系仅仅是试一试的范畴,哪怕他知道他们都会极尽全力,却仍然默认了迟早会结束。
谢航似乎没有想往外走的意愿,又或许他想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而他因为谢航的这种无法表达,连搭把手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谢航。季思年说。
嗯?谢航偏过头,两人挨得很近,慢慢顺着小花园的小路走着。
季思年有点想不起来叫这一声是要干什么了。
他停住步子,站在路灯下盯着谢航,忽然问:你是喜欢我的吧?
谢航愣了一下。
小花园里传出一两声虫鸣,他看着暗黄色灯光下季思年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喜欢,很喜欢。谢航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其实没有感觉到?
季思年轻轻踩着路肩,没有说话。
远处有播放英语听力的声音,衬得小花园里格外安静,谢航在这一刻放弃了多余思考,只是想要把硬壳困不住的那些爱意展示给他看,却半晌没说出话来。
前天早上,你送我去上早八,然后你出校了,对吧?
谢航闭了闭眼睛:嗯。
你刚刚说,这事儿你前两天就想说了,就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现在我可以问是什么事吗?季思年问。
他说得很慢,是步步引导的语气。
谢航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妈过两天要做个肿瘤手术,胃息肉。
说完后心脏传来一阵浅浅抽痛,谢航舒出一口气,向前走了半步抱住他。
在没有被推开后他慢慢垂下头,埋在季思年的颈窝里。
就像夏天在疗养院里抱住他那次一样。
会没事的。季思年也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谢航看着路灯下相拥的影子,很低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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