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挺高,留着长头发。季思年撕开包装袋,想起来这是隔壁那个塑料枝花店的老板。
老板看见他们时眉梢动了动,没有说话。
季思年无暇顾及老板的心理活动,先咬了口面包。
来的时候他俩是真没话说,主要原因是这种暧昧环境下说什么都很引人深思,回去的时候没话说是单纯的顾不上,季思年感觉整个人都被面包拯救了,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能饿死在路上。
别再半夜跑出来了。谢航说。
季思年感觉脚下猛一踩歪,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下牙的右下方火辣辣一阵疼,他舔了舔,带出来一丝血腥味。
他皱着眉,含糊不清地说: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怎么了?谢航对着他这动静笑了起来,咬着了?
啊。季思年叹了口气,八成要长溃疡了。
谢航一直到楼下时才说:连吃六个猕猴桃,确实很管用。
这段记忆有点遥远,季思年暗骂一声,没敢说谢航当时买猕猴桃时送他的那枚游戏币被他带到了学校来。
他们按照白宇辉的指点从杂货间翻进去,一推门就是一楼走廊,只有零星几个寝室还亮着灯。
209和219都已经熄灯了,谢航在开门时对他低声说:晚安。
做贼一样。季思年小声说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照着走进寝室,刚把门关上,靠门的床上忽然坐起来个人。
季思年吓得又狠命咬了一口嘴里的伤,后退两步差点踢到椅子。
白宇辉十分尴尬地看着他,用气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原地躺下,僵着背还翻了个身。
季思年有些奇怪地看了会儿他,才慢慢走向自己的床位,觉得自己更像贼了。
好像开个门反而把白宇辉吓了一跳,他不是知道自己出去了吗?
季思年尽量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躺上床时才觉出疲惫,甚至直接产生了沾头就睡的效果。
不知道是这两天的心思太繁重了还是怎么,他一夜无梦睡到了转天闹钟响起来。
闹钟响到第三声时才被人按掉,接着是轰轰烈烈的起床声音。
他把床帘拉开一条拉链,垂了一只手出去示意自己还没走,朦朦胧胧又闭上了眼睛。
季思年,起床了!钟涛喊道。
你们走吧。季思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提着一口气都得运半天,我自己去。
话音一落他再次陷入昏迷。
第二次他是被人一把抽醒的,啪一声拍在手背上。
起床,七点四十五了。
这声音比这一巴掌更让人清醒。
季思年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心里猛一跳,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支起上半身撩开床帘。
谢航站在底下看着他。
他的头顶慢慢酝酿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哑着嗓子说出了新一天的第二句话:你他妈的怎么进来的?
谢航看了看表:给你五分钟时间起床,我才能考虑一下电车带你去上课。
季思年在一片迷茫里敏锐抓到了要点,谢航要是在这儿杵着,别说五分钟收拾好了,他就是连这个被子都不敢掀:你出去等,我五分钟就来。
应该也不到五分钟,谢航下楼开了车停到出口处时,季思年已经单肩背着包跑下来了。
他大概连抓都没抓一把头发,正十分潇洒地乱着,看着还挺帅,脸侧挂着一串水珠,他两步跳下楼梯,冲到电车后座坐下:走走走,我在四教楼。
电动车启动的一瞬间,季思年靠着惯性朝后面仰了过去。
他一把抓住了谢航的衣服。
这个时候确实是顾不上尴尬了,反正只要谢航不尴尬他就不尴尬。
他百忙中腾出一只手,在呼啸的风声里点开了微信。
宿舍群正在召唤他。
季思年:马上来。
曾宇:给你占了位置,第三排最左边。
季思年:谢x
电动车忽悠一下颠了颠,不知道是碾过了哪个坑,没打完的字咻一声发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退回聊天界面,发现尹博在七点出头的时候给他分享了一个链接。
这不见人不见魂的医学生还能抽空给他发信息?
季思年在风驰电掣中打开链接,是联赛的决赛入围名单。
名单是按照首字母顺序排的,季思年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名字、学院、昵称,别人都叫什么物理界的渣滓、大佬的小弟、摆烂超人,只有他的昵称醒目而震撼人心,你爹。
谢航的也不差,锄头。
季思年随着电动车飞速穿行在道路上,灵魂都被甩飞了一半。
从一睁眼就听到谢航的声音,再到五分钟极速出门,再到此时的速度与激情,这一连串带来的感官刺激都没有此刻看着这个名单更惊人。
他愤怒地拍了两把谢航的后背:你到底控没控分啊!
嗯?风太大吹散了他的话,谢航往后面靠了靠,偏过头问。
季思年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你爹进决赛了啊谢航!
第43章 特产
凑过去说话时挨着耳朵,他现在整个人都贴在了谢航身上。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他知道谢航笑得很开心。
季思年叹了口气,已经对保持距离这件事不甚在意了。
自从经历了昨天晚上这一出,他对此完全看开了,要不是怕谢航一拧车把再把他甩下去,他甚至敢顺便在耳朵尖上亲一口。
十分典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很明显谢航已经看出来了。他但凡对此有一丝抗拒,都不应该在昨天的门禁后跑出来。
但是他去了。
季思年懒得和别人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谢航如果不主动推开,他也没有什么回避的必要。
反正心虚的又不是他。
车开到了四教楼的楼下,还没停稳季思年就跳了下来。
哎。谢航还没平复住笑意,嘴角挂着笑喊住他,指了指车筐。
季思年刹住脚步,看到车筐里有一个面包,是昨天晚上他们在711买的那个。
他站着没动,抬眼看着谢航。
七点五十八了。谢航说。
谢谢。季思年立刻拿起面包,转头跑进了教学楼里。
谢航单腿撑在地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一直等到上课铃音乐响起来,才骑着电车离开。
他掉了个头,沿着小路往校门的方向去。
刚刚被抓住的那一角衣服似乎仍然在散着热意,若即若离地随着风拂上皮肤,他甚至怀疑季思年是故意的。
去校门这条路穿过了致知湖,湖畔有不少在早读的学生,伴着白鹅高亢的叫声一路送他离开。
把电动车停在校门附近,他刷卡出去,直接拦了辆门口的出租车。
去生物研究所。谢航说。
研究所在南城区的最南边,后半程都在高架上来回穿梭。
上了快速路后的车速越来越快,谢航盯着天上飘过去的云出神,在将要睡着的时候手机振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接起电话时掠过车窗的道路指示牌写着前方八百米研究所。
工作日早八点半给我打电话,你学不上了?
我拿我老师手机打的。谢舟说。
谢航胳膊搭在窗户上撑着脑袋:我看不见来电显示?
哎,老师知道我的情况以后准假了。谢舟没有半点被戳穿的尴尬,妈怎么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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