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处的人本身就多,待了半天都无聊得不行,顿时呼啦一下围过去一大片,最外层的也都踮着脚尖往里挤。
怎么了怎么了?
我钱包!他摸我钱包!
季思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考科二是要带身份证和现金的,他是实在不讲究才一股脑全都揣兜里,换了别人确实会选择带个钱包。
他们站的这一块除了那些有座位的,全都抻着脖子看热闹,季思年仔细听了会儿,那边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多半是误会,要偷怎么不偷手机,摸人钱包还不如偷他号码牌。季思年说。
谢航对这种热闹一向毫不关心,听这话笑了半天。
一团乱麻里奋力挤出来个人,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他俩,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哎,谢航!
宋玮蹲的那根柱子挨得近,看样子是刚从大新闻的中心突围出来,卷着旋风直奔谢航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谢航看着他没说话,甚至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那个戴眼镜的啊?季思年说。
啊!你们刚碰上了?宋玮直接拉开了话闸,他看见你们了?他说什么没?我都没想到能从这儿碰上他
季思年每次都想问问他说这么多累不累,听着都气短:怎么了那边?
宋玮那跑到冥王星的话题立马被拉了回来,连个停顿都没有,讲贯口一样滔滔不绝:有个男的说刘威要偷他钱包,被抓了个现行,现在正逮着他理论,刘威那嘴里说不出好话,讲道理都往外蹦火星,那男的听着来气,就吵起来了。
刘威应该就是那个眼镜男。季思年还是觉得有些离谱: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没有,说那地方太挤,他是要从自己口袋拿手机,谁让他胯太宽挤得他没地方坐,手才不小心碰歪了。
季思年都顾不上墙面往下掉白粉末,扶着一通乐:他说话一直都这么欠啊?
欠。宋玮倒水一样的话戛然而止,还抬起眼皮小心地看了一眼谢航。
有故事?季思年见他这模样,故事应该跟谢航有关,估计不止是一模走后门这点事。
不知道宋玮从谢航脸上读出来了什么,也许是碍于仍旧没有熟到可以互讲八卦的层面,也许是单纯觉得在本人面前主动提往事很尴尬,他还是住了嘴:也没什么。
季思年很轻地吹了声口哨。
九十号!九十!大喇叭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让本就混乱的等候处更混乱了一些。
有人擦着脸走过去,季思年后撤一步,刚扑干净的后背又贴上了墙面。
走!走不走?聚众的那一片里有人在拉拉扯扯,季思年看着人堆不自觉让出来了一条路,就知道这人八成是闹事的那个。
我靠,我去看看。宋玮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脚步乱得都能自己绊倒自己,看上去不是为了溜了看戏,应该是怕季思年追问刚刚那个话题。
叫号后又空出来了一排座位。
季思年坐下后才发现左脚有点胀,内里发痒,像在骨头上被叮了个毒蚊子包,愣了半天猛地想起来,他在半个多月前腿上还打石膏来着。
这段时间蹦蹦跳跳都没什么感觉,他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怪不得大夫给他开了免军训的假条,是真不能久站。
季思年有点怕出问题,慢慢扭了几下,发现酸肿逐渐消退了才放下心来。
那个叫刘威的眼镜男肯定跟谢航有点过节,刚才面对挑衅时,谢航直接扭头走人的态度他就觉得不对,谢航一直是个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刘威改不改成绩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按理说谢航不会记挂在心上。
更何况宋玮那个转移话题也别有深意,看得出来他也看不起刘威这人,他要是有什么破事烂事,就宋玮那张不把门的嘴,差不多能给他讲个一天一夜。
可他居然给憋回去了!
有了座位之后的时间就好熬一些,玩手机也不用举着胳膊玩,还有刘威和那个男的在旁边吵架伴奏,叫号的喇叭隔二十号喊一次,没多久就喊到了二百。
宋玮是二百一十号,比谢航跟季思年靠前,刚刚好卡在这一波的最尾巴,他摩拳擦掌地站起来:还挺快,我还以为要等到中午呢!
季思年埋头斗地主,随口接道:进去还得等几个小时,而且没有手机。
啊?干坐着啊?宋玮正要去储存柜存手机,闻言一愣。
二百一十号之前的还有吗!大喇叭催命一样喊着。
走了走了,过过过过过宋玮念叨着跑走。
季思年叹着气。
他们没有多等太久,前面考自动挡的人太少,再加上自动挡的考试少了一个爬坡项目,考得也快,不一会儿大喇叭就开始喊:二百五之前的自动挡!二百五!二百五!
季思年在二百五的呼唤里站起来,腿还没迈开就有人贴着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守在门口往里领的人穿着工作服,收了他们的号码牌,让一群人在门口排队登记。
登记内容比较简单,姓名、年龄、联系方式、教练姓名
季思年正撅在桌子前奋笔疾书,到这里笔尖一顿,胳膊肘往后面怼了两下:教练姓什么?
万。谢航说。
季思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写了个很像3的万。
休息厅很大,而且终于有了空调,里面坐了不少人,大屏幕上播放着交通安全的广告片。
他挑了个角落坐下。大厅里只有压得很低的交谈声,少了室外那些杂音打掩护,他才觉出一些相顾无言的尴尬。
那个大学专业的话题真应该留到现在再聊。
季思年看了几个广告,终于没忍住,低声问道:那个刘威,跟你有点儿往事啊。
谢航笑了笑,一直等到这个行车系安全带的广告播完,才说:还以为你能再憋一会儿呢。
第30章 转运
要不是刚刚人那么多,我早就问了。季思年说
谢航伸了伸腿,胳膊架在椅背上看着他:刚才问了我也不会说。
为什么?季思年往后捎了捎,你这个姿势好像在警告我嘴严实点,要么小心挨揍。
不然你以为宋玮为什么不跟你说。谢航说。
我靠?季思年还真相信了一秒,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跟他开玩笑,你快得了,你之前压根不认识他吧。
谢航笑了笑。
大厅里用的柜式空调,冷风吹得呼啦啦直响,还固定着一个方向猛吹。
他俩坐的这个角恰好被冷风扫了一个边,刚刚在外面晾得太久,乍一进来没觉得,现在坐久了简直仿佛身处西伯利亚。
他走后门因为他小姨是我们年级组长。谢航说,我家的情况学校多少知道一点,他一模之后通过年级组长那边打听来了一些,后来就跟人说我考第一是因为脑子有问题。
季思年愣了:我操?
谢航看着他。
仿佛燃气灶一下子打着火,季思年只觉愤怒铺天盖地砸下来,不可思议卷着股火气,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挨过揍啊?
谢航收了胳膊,叹着气:我刚才要是跟你说,你是不是就直接过去打他了?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挺想打他的。季思年咬着后槽牙,感觉连冷风都绕着他走了,燥得跟掉进东非大裂谷了一样,然后呢?有人信了?
不知道,无所谓。谢航说,又不是假话。
这是真假的问题吗?这不就跟有人说我季思年咬住舌尖。
这不就跟有人说我喜欢男的一样吗?
虽然不是假话,可也没人愿意被所有人知道吧,还是在被迫公开的情况下。
谢航说得很轻巧,要是换了别人季思年还会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可放到谢航身上,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无所谓。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不需要对外界的善意或恶意做出回应,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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