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叁
下午我先去看了看林欢,进门的时候,小宝正在给她换纱布。
林欢见了我,非常高兴:“主子,你可醒了!林欢也马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笑道:“很好,看到你恢复得这么好,我的心也放下来了。”
林欢道:“那可不,下次咱们再去爬山,可得带几双厚底的鞋,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
疑惑间,小宝正在给我使眼色,我立刻了然,笑道:“好,下次给你做个千层底。”
“小宝,主子要给我做千层底。羡慕吗?”
“羡慕什么?羡慕你有主子?你不也是我主子?怎么不给我做个千层底?”
林欢被怼得哑口无言,但是迅速就接上了话:“哎呀,我们小宝穿的话,千层底怎么够呢!改天送你个高跷,万层底,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只能看到你的鼻孔,刚好你的鼻孔也不小……”
“林!欢!”
眼见小宝要生气,林欢立刻钻进被窝,蒙住头,像个小刺猬似的缩起来,过一会儿,还偷偷看了一眼,又躲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举把小宝弄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把剩下的纱布往床上一丢,留一句“回来我再收拾你!”便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我也笑着对林欢道:“你身体好后,就跟我去趟狐岐山玩一趟吧!”
“啊?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登山啊!”
我道:“俗话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我这是磨练咱俩的意志。”
“……主子,英明啊!”
又跟她闲扯了几句,我也离开了房间。出来一瞧,果不其然,小宝在院子里等我。
等我走过去,发现小宝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怎么了?”我问。
他哽咽着:“最近些日子,妻主整日痴痴呆呆,不停地说胡话,说有妖怪要吃了她,有时候,有时候在家里,还会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我们,好像非常恨我们。”
“每天只有晚上是清醒的,一到凌晨就会再次变成那个样子,还常常说在林家做不下去了,她很讨厌主子,要请辞离开京城。”
我睁大了眼睛。
小宝忙道:“这当然不是妻主的本意,您信我!这都是妖怪操纵着妻主说的!主子对妻主情深义重,此前,她只念着你的好,从未说过你半个不字。所以,小宝总觉得,总觉得妻主是中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她醒来,更是把此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过去还知道脚上的伤是为了不让妖怪吃掉她,这一次就连脚上的伤都忘记是什么东西了……看样子,好像是中邪之后的事情都忘记了……我就骗她说,是跟主子一起爬山时摔着了。”
我问他:“她这样多久了?”
小宝略微思忖:“好像是……主子离开我家后,第叁天,还是第四天……小宝记不清了……但是妻主脚上的伤应该一早便有了……有几日没去府上照应您,在家歇着了,应该就是那几日……”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林欢应当没事,你放心,可能是最近在外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敢靠近我家的,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着,改日你去郊外的寺里为林欢求个平安符,挂在身上,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
我笑着点点头:“真的。”
安慰完他,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你们家里……不是有十四个男人吗?”
“对。”他急忙道:“其他人身份低微,不便出门。”
“我不是说这个……”我道:“我只是想问问,身为主夫的你,是怎么能容得下十叁个人与你……”
我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但是他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只见他笑了笑:“主子,我们十四人都是娘不疼爹不爱,无家可归的流浪子,是妻主将我们捡了回来,给了我们一个家。妻主对我们一视同仁,我们又怎会心生间隙,让妻主为难?”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很吃惊,我没说什么,跟他道了别就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小宝所说,林欢脚上的伤应该是青夏回来之后才开始的,那一天李晚镜说她被母亲打伤,于是让她回家歇工伤了。
她的精神状况开始不稳定则是我离家出走又归家后开始的。
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李晚镜强迫我那天她有两天始终不在,同时也能解释我重回荣棠府那段日子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黏我。
李晚镜,果然还是他。脚底的伤不是他干的,但起因他难逃其咎,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难道是给她喂了什么药?
他真是知道好多药理学知识,若是生而为女,应该可以去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不是把这些才能都用在深宅大院,用在为了圈住一个女人耍的各种心机里。
强迫圆房事件后,林欢驾着马车带我回林家的那个早上,她马车上欲言又止,是不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呢?
但是她终究没说。
一百零四
为了做财产清算,我在林家的账房处看了一下午的账本,真是惊呆了,青夏一个月竟然能花九千八百银,我未成婚时一个月才花一千多,她到底是怎么花的?
哦,估计是新宅装修。
后来发现并不是,新宅装修的钱是吏部出的,青夏是真的一个月能花这么多钱,她是个超乎我想象的败家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令我惊呆的是李晚镜的嫁妆,那些商铺和土地,一个月竟能给林家带来七百金的收入,怪不得我能那么轻松地拿出六枚金币,账房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真想把青夏喊过来一起长长见识。
不过我已经把人家休了,这些东西还是得还回去,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财务自由了,我的心突然好痛是怎么回事?
有的资产林李已经共同掌管,估计还得做分割,真是不小的工作量。
我看得垂头丧气,不过当我看到林家主宅总花费一个月大约为七百六十金时,这种沮丧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我们家族奢侈生活的震撼。
有人因为四百银币在水深火热里受了叁年折磨,有家庭花七十六万银币做一个月的日常开支。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更不要提,林家除了主宅,外头各个亲姨表姨的亲戚大概还有二叁十个宅子,综合起来,整个林家的开销大到我无法想象。
我们家的收入,无非由叁样东西组成:爵位、俸禄、其他收入,真不知道怎么就能维持这个开支的。
怪不得父亲总在我面前哭穷,整日一副“林家要倒啦”“咱家迟早败落”“基业堪忧”“你们要好好努力,才能振兴林家”的态度。
但倒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真倒下去,也是很神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样节俭,那样说不准林家还能再续几百年。
我跟账房里的姐姐们表达了这个意思后,她们都很无语,给我看了那场婚礼里,林家这边的开销总额。
看完后,我的下巴久久不能合上。
结婚竟然这么贵?
一瞬间,我有那么一点点儿后悔如此轻易地把他休了。
在账房理账理到快晚上,又去厨房吃了顿晚饭,我喝了药,便去找父亲了。
我想问问他们最后商量出了什么结果,谁知他们对我避而不见。
也是哈,一万多金换来的女婿,就这么被我扔了,搁谁谁不心痛啊,我理解,理解,理解。
光是父亲送李晚镜那个金玉璎珞,就值一千多金,而且按照习俗,那是见面礼,是不能要回来的。
我擦掉一头冷汗,赶紧回屋去了,再待下去,恐怕我的老母亲会罔顾我大病初愈,提着拖鞋就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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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打算度过一个美好的春日夜晚。
总算恢复单身了,再也不用管家里的男人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
林欢恢复得差不多了,青夏也从边疆回来了。是时候拿出我耗费数月,精心打造的扑克牌了!
它用细竹丝绕薄竹片织成,触感不错,也不容易断,就是洗牌没有硬纸那么顺滑。
今晚是斗地主呢?还是打桥牌呢?
要不再叫上几个人,来一局精彩又刺激的狼人杀呢?
我越想越激动,觉得再把麻将捞出来,打个通宵,明日睡一上午,下午去玉卯河钓鱼,带上二两温酒,晚上吃烤鱼。后日喊上妩先生去狐岐山野营,大好春光,不外出郊游怎么对得起春天?!
花酒也很快就会上市了,然后各家的春日宴也会开办。
真是,春天到了,又到了本人尝遍各家美食的时间了。
并且马上就要清明,也是时候买材料,加入今年风筝制作大赛了,去年我没有得第一名,主要是青夏去边疆了,没人给我当苦力,做不了大件,勉强拿了个第二名打打牙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从去年的婚礼中得到了灵感,这一次,我要做一个会在空中飞的花车。
如果我能做出来,我一定是今年整个京城最靓的仔!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不够发达,我还想自己做个滑翔伞,找个山崖玩滑翔啊!
只要我不再生病,这一切都将成为可能!
这么想着,我越觉得我选择离婚真的太对了!结婚有什么好的?!和男人上床有什么好的?!有趣的人生就要自己跟自己玩啊!
我激动地打开房门,叁步并做两步就往里间找我的扑克牌,但目及桌上的花瓶,我愣了一下。
淡色的花瓶里,插着叁朵百合花,清雅美丽,花瓣展开,开得非常好。
走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我不会怀疑这是府上人送过来的,因为我很了解她们种花的本事,她们决计没有这种水平,能在叁月种出这么好看的百合。
我摸了一下百合的花瓣,还沾着些许的露水,便绕过屏风往床的方向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那里躺着一个男子。
他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青丝如瀑,落了一枕。
他似乎等我很久了,一看见我,眼睛里含情带笑的。
一百零六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夜闯林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他笑道:“这倒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竟是会在乎体统的。”
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眨眨眼,并不说话。
我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笑了:“你说呢?”
“我今晚要打牌。”我道:“如果没别的事,你早点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依然是笑眯眯地,并不说话。
我见他如此地厚脸皮,只能叹了口气,到床边的小抽屉里提出了我的扑克牌和麻将,就打算离开。
我不想因为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美好的春日玩乐计划。
正当我起身时,像是一条蛇从后背攀缘过来,他牢牢地缠住了我。
我看着紧紧将我箍在怀里的手臂,很是无奈,他今天穿着一身红衣,越发衬得肤色白皙。
“李晚镜,你如果这么想和人做爱,可以去找青夏,她很在乎你,说不定就允了你。我们是姐妹,基因相似,想必她的体液也可以让你……啊!”
他猛地抓紧了我的胳膊,当我回头,撞见他眼中的一片漆黑。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他的声音之冷,之阴森,都让我为之一抖。
一瞬间蔓延上来的冷意,让我竟然有点不敢说话。
见我不说话,他似乎也意识到他把我吓到了,脸色缓了缓,小声地哄我:“妻主别生气,晚镜错了,晚镜不该凶你,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一边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脸,轻轻地安抚着我。
我别过头:“李晚镜,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吗?这才是真实的你吧?那些顺从,那些做小伏低,全都是在骗我是不是?”
他不由分说把我的头扳正,迫使我直面看着他的脸,笑道:“怎么会?晚镜就是妻主看到的样子呀!”
“我已经把你休了,早就不是你的妻主了,拜托你自重一点好吗?!”
“晚镜可没有收到休书。”他趴在我肩上,像个十分依赖我的孩子,甜甜道:“妻主,这么多天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吗?”他撅起嘴:“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想过吗?”
“对。”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说谎,你肯定想我了,我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这么折磨我?你就是想看我为你心痛,想看我为你掉眼泪,是不是?”
“你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我道:“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为何还要来纠缠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哀叹:“妻主都把晚镜吃干抹净了,现在却说跟我没有关系,怎么能有这样的负心人啊!”
我一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是不是觉得自己事事做的都是对的?”
他不说话,沉默了。
我道:“我问你,林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才抬眼瞧了我一下,眼里含着一丝笑,道:“妻主想知道吗?”
我点头。
“亲晚镜一下。”
“你!”
“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亲我一下,我就回答一个,好不好?”
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不想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他闷闷地应道,忽得又开心起来,将我直接横着抱起,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来,惊得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就见他笑着将我抱回了床上。
“我以前就想说,妻主的床真小,如果两个人躺,必须要抱在一起入睡才行。”
他抚着我的头发:“妻主可以抱抱晚镜吗?”
我道:“都说了我不是你妻主。”
“不要这么无情嘛!”他亲了我的鼻子一下:“我也是个男子,都这般主动投怀送抱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无论什么铁拳到他身上都跟打在棉花上似的,我决心不再说话,直到这厮发现他是在自找没趣,然后自己离开。
他瞧我这油盐不进的铁壁铜墙态度,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呵气:“妻主好几天没碰男人了吧?下面痒不痒?我知道你需要我,特意送上门任你摆弄。”
我不说话,他又轻声道:“其实,你不愿意住在荣棠府也没关系,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夫人也没关系,非要跟李家断了关系也没关系,我只要能这样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白天,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晚上回来家陪我,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依然不说话,他就继续道:“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叫金屋藏娇,说的是皇帝为心爱的女子建了一座金屋,供她居住。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后来我就为你建了荣棠府,虽不是金屋,却比金屋住得还舒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却不领情,非要离开那里,还要抛弃我。”
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委屈,但又笑了起来,点点我的唇:“不过也没关系,你们林府也不错,你抛弃了我,我不抛弃你就好了。你可以把我藏在你家里,你需要我时,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我愣住了,不是为他这自甘下贱的想法,而是为这个“金屋藏娇”的典故。
汉武帝刘彻与陈阿娇。
这个故事脍炙人口,人尽皆知,但是,它脍炙人口,它人尽皆知,是在我的前世。
这个时代,姜国早就把之前的朝代给抹杀得一干二净,就算有些传说允许流传,也绝对不会让男帝“软禁”女人的故事在民间盛传。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我觉得更冷了,怔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天双更,早八一章,晚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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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嫣然一笑,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我们彼此沉默了很久,他一直这样含情脉脉地抱着我,看着我。
我无奈,抬头,亲了他一下:“说吧。”
他被亲这一下,很是高兴,但仍是不肯说,反而道:“妻主,这可不行,你想让晚镜回答你的问题,可不能敷衍晚镜,否则晚镜也会敷衍你的。”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
“晚镜只会这样。”他眨眨眼睛,颇为无辜地看着我:“不这样,妻主会主动亲我吗?”
我不说话,他反而不依不饶起来:“我们成婚这么久,妻主可有一次主动亲过我?”
“……”我艰难道:“主动亲你的次数多了。”
他笑了:“你是说把我按在桌上那次吗?”
“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才不是,那是因为妻主被我喂了药,淫念发作,才会主动亲我的。”
“还有的。”我道:“之后在荣棠府日日欢好的时候,难道我没有主动亲过你吗?”
“呵呵。”他轻抚着我的脸:“你竟还记得我们有那么一段时间吗?明明和我那般恩爱过,为何非要抛弃我呢?”
我拍掉他的手:“因为你是个疯子。”
“对。”他倏尔又微笑起来:“我是个疯子,我从小就是个疯子,妻主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这话真是奇了,“我何时招惹你了?”
他又笑了:“招惹完人家又把人家忘了,真是无情又狠心的人儿啊……”
“在荣棠府欢好的时候,哪次不是你害怕被林青夏听到我叫床,才来堵住我的嘴。”他忽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脸色忽明忽暗:“相比较我,你永远更在意旁人。”
“我们能成婚,我能把你抱在怀里,甚至于我能进入你身体,都是我一步一步算计来的,不是吗?”他道:“身为女子,你把我逼成这样,何曾对得起我这个夫君?”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道:“无论对你,还是对旁人,我都是这样。就算换了个人,不是你李晚镜,我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能接受,就不该嫁给我。”
“说谎,你明明也很想要我。如果不是因为林青夏,你才不可能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下一沉:“你何时知道青夏的事情?”
他笑道:“什么事?她喜欢我?”
“对。”
我紧紧盯着他,心里十分紧张,但他却一副闲适自在,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想想,早些年,我知道有个女孩儿经常在我外出时偷偷跟踪我,但她没有敌意,父亲说可能是爱慕我的小姑娘,后来她就消失了,嫁到你家后你不是给我看过她的画像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想挣扎,但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我大声斥责他:“你既然知道她喜欢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他轻笑:“喜欢我的人多了,她算哪个?”他看看我:“哦,算你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妹妹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负起长辈的责任,让她知道,姐姐的男人是不可以肖想的。”
“……”他的话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眼泪簌簌而下:“李晚镜,你怎么能这么对青夏,看着她对你求而不得,让她经受这种折磨,你就高兴了吗?”
“那我呢?看着我对你求而不得,让我经受这种折磨,你就高兴了吗?”
我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了笑:“我早该知道,林微雨,你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女人,你只在乎你拥有的。你看似对任何人都温和体贴,实则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因为你知道,你什么也不做,单凭投胎就做了这锦衣玉食的主子是不对的,但你又无法舍弃它带给你的荣华和自由,不是吗?”
“你害怕对不起林青夏,是真的害怕对不起她,还是怕她对你的报复?你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知道了你偷娶她的心上人后,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说出话。
“被说透了心思是吗?”他轻轻地吻去我的泪水:“没关系,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永远爱着你。”
“你滚。”
“我不滚。”
“滚!”
他只是反复地亲着我的脸和唇,将我抱得更紧了。
“青夏是个好孩子。”过了好半天,我才哽咽道:“她是林家未来的希望,是母亲和父亲给予了众望的人。虽然父母总是偏爱我,可我知道,我事事不如她,不过是因为这长女的身份,压她一头罢了。她若什么时候想夺走我拥有的一切,简直轻而易举。我也不会和她争,因我本来就是一个外来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我看向李晚镜:“我和你们不一样,知道吗?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该爱我,知道吗?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世界里去。”
他笑了笑,似乎很悲伤,又将我的眼泪舔去:“妻主,晚镜错了。晚镜不该说那种混账话。无论你是什么人,晚镜都不在乎,你非要我主动爱你,亲你,非要我主动靠近你,我也愿意。你去哪里,晚镜就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我疯狂地嚷道:“我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要缠着我不放是吗?!”
“嗯。”他道:“就是很好,就是要待在你身边,我才是安宁的。”
我朝他的唇疯狂亲了下去,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伸进去肆意勾着他的舌尖。
我们早就不知道接吻了多少次,我也早就被他教得非常熟练。
我知道他每一个敏感带,知道他喜欢被怎么舔,我知道舔哪里,他会抑制不住地发出呻吟声。
这一次犹如狂风暴雨的口舌掠夺,是由我主导的,他睁大了眼睛,没有动一动,舌尖任由我又勾又吸,眼睛也渐渐迷离了。
我几乎把他口腔的每一寸都舔遍了,他逐渐软了下来,抬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
我收回了舌头,津液拉出一条细丝,我也将它轻轻舔去了。
我问他:“这样的吻,够吗?”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将他压在床上,又是一阵疯狂的舌吻,结束之后,我问他:“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迷茫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当然是妻主的男人。”
“……你不是说不会敷衍我吗?”
“我没有敷衍你呀……我是你的男人,除此之外的身份,我都舍弃了……唔……”
这个回答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我再次按着他深深地吻下去。
每一次亲吻都让我气喘吁吁,他更是被我亲得叁迷五道。
他真的很喜欢我的舌,我一亲他,一舔他,他就兴奋得发抖。
说什么因为服侍我让我高兴了,所以喜欢亲我,都是胡话,这小子的性癖恐怕就是女人的舌头。
我问了他很多问题,有的他一一答了,有的却没有,这样夹杂在淫靡舌吻之间的一问一答,也让我了解了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问他,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告诉我,是林青夏让他进来的。
真是不争气的女人,嘴巴上说着放下了,实则根本就没有,还反被男人利用!我真该找个时间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问他,他是不是在我身边布了很多眼线,他道是,我问他都是谁,他就不肯说了,我再怎么亲他,他也不肯说。
我问他,林欢是怎么回事?你给她喝了什么药?他不肯说。我问他,林欢以后还会不会发病?他倒是回答了,但是答案很微妙:只要我不再出去乱搞,她就没事。
我问他,那些失踪的仆人去了哪里?他道,她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问他,小倌是不是你杀的?他笑道:我有授意,但确不是我杀的。我问授意了谁,他报出了我意料之内的一个名字。我家的护院之一,但那个人,在我跟母亲说完手指不对之后的当天下午,就失踪了。
原来,他的势力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林府,真是可怕的男人。
但是,他虽可怕,在我身下却这般任我鱼肉,这让我始终无法对他产生畏惧。
我又问他,李客深对我说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不回答。我问他,那个男人是你的父亲吗?他道:你见过他了?也是,我听闻你差点为我跳井而死,是他救了你,别人没有这个本事。李客深那个老东西,总有一天我也要杀了她。
我看着在我怀里毫不掩饰着杀意的他,忽然就退缩了,连亲吻也亲不下去了。
我们两人的舌头都快被对方吸肿了,他被我亲得媚眼如丝,面色潮红,下面的性器也鼓起了明显的形状,如一汪春水滩在床上,又如一朵绽开的红百合,诱人采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吻时搅出的津液沾了他整个唇上都是,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舔掉它们。
因为这么长时间,他除了开口说话,就在被我强吻。
我不动作了,他就开始欲求不满:“妻主,给晚镜吧。”
我不说话,他就过来蹭我,用指尖轻挠我的腿根,像一只小猫,在心尖挠来挠去。
“妻主,你好坏,把人家亲够了,就这么不管了,妻主……”
我道:“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无力地笑了,带着一丝嘲讽:“昨天你还在使劲按着我的头让我给你舔,今天就不认人了?”
我眨了眨眼,昨日迷迷糊糊间,那段状似春梦的记忆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情吗?!
那不对!如果他昨天就闯进了林府,青夏对此是毫不知情的,她今早还对我说,昨天来的是太医,一直诊治到半夜,是太医将我诊治好的。
李晚镜应该是悄无声息进的林府,悄无声息爬上我的床,但他何以有这种本事?何以跳过这座深宅的高墙?何以躲得过林家的护院?
我冷下了脸:“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的回答有几个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道:“妻主,我会在这里永远陪着你。我们有很长的时间相处,晚镜会慢慢、慢慢地告诉你,讲于你听。”
“你想玩什么?”我道:“一千零一夜吗?”
“我不过是想一直陪着你罢了。”
我从他身上起来,拢好了刚刚被他轻而易举扒开的衣服:“我不需要。”
“……”
眼见着他看着我的眼神有震惊也有委屈,我道:“你走。”
“……”
“你若不走,我就要喊人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是个怎样下贱的男人。被女人休弃后,还不要脸地爬上女人的床。难道你连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他的脸又白成了一片,倏尔又变得铁青,直接从床上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也见他这样过,但感觉是如此不同。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气场,紧紧地盯着我,眼中射过来的目光令人胆颤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感觉屋里有一股强烈的威压让我说不出话,只想立刻逃离。
他往前走一步,我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屏风处,我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颤颤兢兢地抬头看他。
“我都自甘卑贱,愿做你的床奴,你都不让我做,是吗?”
我强自稳住心神:“对。”
“呵。”他轻笑了一下:“不愧是你,林微雨。”他幽幽道:“我做你的正夫,你不肯,冷落我,要休弃我。我做你的床奴,你又觉得觉得我下贱,还是不要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留着你,谁知道你还会发什么疯?你只在我身边半年,就把我的生活全毁了!你强奸我,借刀杀人,还给我和身边的人下药,事到如今,你还是满嘴谎言,不知悔改!”
他冷笑道:“你若是肯好好待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你不会反省,倒是很会怪别人!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全都是为了你自己!”
他紧紧地盯着我:“是,我都是为了自己。但我都刻了你的壁花纹,你不能不要我。”
我道:“那是你擅自刻的,别想用它来绑架我。”
“……”他似乎是再也没有力气一般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他又睁开眼睛,道:“林微雨,你知道吗?外面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听信你的话吗?你威胁我,以什么做威胁?你保护我?又拿什么保护我?你如今不过是一个靠着李家,靠着女人,才能不被变卖为奴的弃夫罢了。”
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说……
“拜你给我喝的那些药所赐,我是需要男人跟我不停地上床。可是你忘了,这世上不止你一个男人。京城里比你貌美,比你阳物粗大,比你床上功夫好的男人多的是,你又有什么特别的?”
不要说……不要说这种话……
尽管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但嘴巴里冒出来的伤人话语还是一句接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丑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嘴里冒出这么多可恶的、令人恶心的话。
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
“你想做我的床奴?不错,你现在是有这个资本,你年轻,脸长得也不错,可等你年纪大了,容貌老去,你觉得我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我倏尔微笑起来:“也好,既然你下贱,非要做我的床奴,我就让你做。别说叁十岁,等你二十岁,我应该就玩腻了,把你送给街上娶不起男人的寡妇们玩怎么样?让你一天伺候十来个女人,反正你也射不出来,一直硬着,别说十来个,就是一百个也能伺候得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轰”地一声,屋里的屏风和桌子被炸成碎片,花瓶也“啪”地一声破碎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的毒意似乎要把我千刀万剐。
“你这个……毒妇……”他哑着嗓子,表情十分阴戾。
“我为你肝肠寸断,为你尊严扫地,为你舍弃一切……你竟……如此羞辱我……”一字一字,如同割肉刮骨,弥漫着强烈的恨意。
我抬起头,不知为何,即使他凶成这样,我也并不畏惧他。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可悲,他能隔着我,打碎屏风,又能隔着屏风,打碎桌子,都不会伤我,哪怕是在我说了那种伤人的话之后。
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我缓缓地开口:“我不需要你为我肝肠寸断,不需要你为我尊严扫地,更不需要你为我舍弃一切。我只要你放过我,永远别再出现我面前。”
我转身离开了,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此刻苍白阴冷,十分吓人,与去年早夏我在花园里碰见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发现,他好像比去年长高了一些。
我道:“李晚镜,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你。我们初遇的时候,你拿着一朵百合,算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初恋。只可惜,现在我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假影罢了。”
他慢慢地看过来,从苍白的口中,慢慢地吐出了六个字:“林微雨,我恨你。”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夜色里传来他撕心裂肺的惨笑。
一百零八
亲爱的老爸,亲爱的老妈:
在一切结束后的数年里,我曾反复回忆我所经历的事情。我曾以为,我所有的行为都是落子无悔;我曾以为,命运之轮向何方滚动,全在我想、或不想的一念之间,无论它向哪个方向滚去,那都是我的选择,我绝不会后悔。
我依心而行,随性而为,我天真、烂漫、自由、深切地给予并接受他人的爱,不会做任何坏事。这是你们在我的童年时代,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一天,我会如此后悔。他受尽折辱,把最后一丝尊严撕碎了来到我身边,希望我能给他在人间最后的归宿,可我毫不在意,依然无情地拒绝了他,甚至给了他更大的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我做的是正确的。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他应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很不成熟。
可是老天哪,那个时候他才17岁,这其中还有接近15年都是在深宅大院里面对着扭曲的教育度过的,他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吗?不见得。他比我那个妹妹还要小,如果他不对,他应该由我来引导——如果我认为我是对的。
但是我也很不成熟。每次想到这点,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失败透顶。我接受了你们多年的教育,成长为了一个不错的青年,后来,拜老天所赐,我又多活了17年。这个年龄的我,去教导一个只知道依赖我的17岁少年,本该绰绰有余。
可我没有做到。我早该成为成熟的大人。却始终还像那个17岁的我,没有一点点改变。
我后悔了。
每当我想起那个夜晚,想起他在夜色里的惨笑,想起被摔碎的百合花,想起后来黄昏时分的月亮,想起躲在垛草里瑟瑟发抖的他,苍老的他,我就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无比悔恨。
我记得,10岁的时候,你们给我讲《麦琪的礼物》,我被深深地打动。从此,我想要的爱情就是麦琪的礼物,如果不是,那我宁愿一生也不要拥有所谓的爱情。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竟然得到了。
我得到了,可我也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拷问自己,不是麦琪的礼物就不算爱吗?非要别人付出他拥有的一切,非要一切无法挽回,才能感觉到这是爱吗?
爱一定要无私,一定要奉献吗?
自私的爱,偏执的爱,就不是爱吗?
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他想要很简单,是在两个世界里,我遇见的所有人里,对我最纯洁最无垢的期待。
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也给不了他爱,但我应该试图给他,而不是选择逃避,更不是无情地伤害他。这才是你们教给我的,给予并接受他人的爱。
只可惜我成熟的时候,等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太晚。
我后悔了。亲爱的老妈、亲爱的老爸,我后悔了。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如此后悔。
如果能再来一次,或许我与他都不会走上那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爱你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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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同意。”
商量了一夜加一个白天,我都从玉卯河钓鱼归来了,母亲和父亲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提着空空的竹篮,十分震惊:“太晚了!李晚镜昨晚刚跟我决裂,已经跑了。”
母亲脸色一变,父亲立刻递上小竹鞭:“老娘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败家女!”
我从父亲开始动作就意识到了这对夫妻是有备而来!暗叫不好,拔腿就跑!
不知道在府上跑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被打了两下手掌心,疼得我泪眼汪汪,半夜打牌时对着烛光一瞧,都肿起来了!
母亲打完我透露了原因,觉得我太过草率,应该把李晚镜那堆财产吸干后再把他扫地出门才合适。
最好是别下休书,扔在后院里,让他打理家中的内务,我则永远不搭理他,不是休夫,胜似休夫。
我闻言抖了几抖,论狠,谁也狠不过我的老母亲!跟她比起来,我真是个绝世无双好女人。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既然我已经休夫了,也是时候把侧夫们娶进门了,让我和他们见上一面,挑几个中意的,赶紧生几个女儿,为林家传宗接代,她已经相中了个孩子,今年刚叁岁,可以和我的女儿订个娃娃亲,再生个孙女,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真是握了个大草,我连个对象都没有,她已经考虑到我的孙辈了吗?!
我冷汗涔涔:“这才刚休完夫,不合适吧?人家敢见我吗?不会觉得我是负心女吗?”
母亲怒道:“说的什么屁话?女子休男子,那必然是男子的问题,有哪个会怪到女子身上的?”
我再次感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宽容。但是一想到我阴道里的阴舌,就觉得甚是难堪,也没有了去见他们的勇气。
但似乎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见。
家里人还在因为损失了一大笔钱非常生气,谁知第二天一早,母亲刚去上朝,一个中年女子就登门拜访了。
她自称是李家的账房总管,此次过来是与林家做财产清算的。
父亲她们闻言脸色微变,但不能落了规矩,还是好生招待了她。
我没想到李家人办事效率这么快,也没想到她们如此绝,比我还在乎财产分割的事情。
父亲和账房已经做好准备与她好好算计一番,我们这边有四个人,她们只派来了一个人,还怕算计不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事情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她任何谈判都没有,只是来盖章的。
所有他当初带过来,还未完全转入林家,由林李共同掌管的土地、商铺、买卖、分红全部都转入了林家名下。
一个上午,她一直在盖章。连看都不看,直接盖,就连荣棠府的地契、房契也全部交由了林家。
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父亲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整个上午,我们都是懵的。
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一个上午我们就把所有财产结算完毕。中年女子走之前,从袖中掏出一份画卷,请我签字按押。
是我写给李晚镜的休书。
被他撕碎后又粘好了,纸片尽数粘在画布上,落款上,他已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一瞬间,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他终于放过我了,这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那天的模样,应该没有被李家丢弃,今天还派总管亲自过来算账,日子应该过得还好吧!
以后,我们都会有自己的人生。
虽然他再也不能射了,这点苦了他。
我在那张令人辛酸的破烂不堪的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林微雨。
同时也按了手印,右手的拇指印。
结束这一切,她就要把东西收走,我道:“等一下,这东西我不用留一份吗?”
她笑道:“您若想要,此物给晚镜公子看过后会送来府上。”
说完她向我施了一礼,道:“公子还托我祝林家万事顺遂,顺祝二世女前程似锦。”便笑着离开了。
一百一十
下午母亲从朝中回来,一脸怒火,一听李家将婚后李晚镜带来的所有财产全部划入了我家,更是咬牙切齿:“这个李客深!做了那等混账事,转头施这种小恩小惠!恶心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问她怎么了,母亲好容易从怒火中缓过来,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休男人,就不能想点儿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被休?”
我抖了抖。心甘情愿被休是个什么操作?
我默不作声,母亲发完火,又唉声叹气,然后又是怒骂一顿李客深,后来才肯把事情说给我们听。
原来,专供皇宫丝织品的青州染局今日被仕妾揭发倒卖圣上在青州巡游时建立的行宫,获利五万余金,此事一出,又有人弹劾了当朝在青州巡察的转运盐使,称其在任期间中饱私囊,致使民间私盐横行,国库受损。
我没明白这跟母亲有什么关系,母亲冷着脸道:“咱们家一半以上的收入都来自青州织造,这皇商是你母亲我订的,也是我监事的。其实倒卖行宫这事可大可小,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本来也是咱们自己家的地皮!圣上不知听了什么枕边风!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下令阁台司彻查。青州织造这几年本就与河宁织造争得你死我活,这下可好,几年都别想翻身了。”
“巡盐是个肥差,那盐使也是你祖母当年在任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是林家的心腹,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官,但此人与林家各类生意皆有交错,此举指意更为明显。”
我不解:“这与李客深有何关系呢?”
母亲冷笑:“那揭发青州染局的女人叫陈元意,弹劾盐使的女人叫赵九章,两人都是利贞七年的进士,你知道利贞七年是谁做的主考,主考背后又是谁的势力,就知道这两人的主使是谁了。”
“……”
“一面断掉财源,一面打压林家,李客深这女人,为了个便宜儿子,真是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我听着母亲说这些,不由得起了一阵冷汗。一是觉得人心叵测,朝堂真是腥风血雨,这些老狐狸的斗争无比吓人。刀刀下去,不见血却要人命,真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事。
二是害怕母亲让我去追回李晚镜。我已经对他说了那种伤人的话,还是两次,他要是再能原谅我,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贱人,简直就是……哎,我已经词穷了。
他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更何况,我也没脸去挽回他。
我只能沉默着,低着头。
我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我引来的麻烦完全超出了我能操控的范围。
一百一十一
整个下午,林府都笼罩在阴霾下,我去账房一问,才知道此事对我家打击之大。尤是青州染局一事,林家从此每年大概要少九千金以上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圣上不知道会如何处罚倒卖行宫一事的相关人,如果顺藤摸瓜,母亲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账房的姐姐试图给我理一理林家和青州织造姬家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听了好半天,也没明白我的七大姨八大姑都是谁谁谁的七大姑八大姨。
但我隐隐感觉到,这中间近亲通婚也太多了,几乎没有哪对夫妻不是近亲通婚的,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代与外联姻的女子,她们这样真的不会产生什么遗传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身体的虚弱,会和近亲通婚有关系吗?
我思考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李晚镜,跟他求个情,让李家放过我们算了,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但是,他昨天恼成那样,把我的屏风和桌子都打碎了,我有点怕怕!
他似乎小有功夫,现在又那么恨我,还是多做些功课再去会会他不迟,我叹了口气,决定去找母亲商议此事。
我刚到母亲的院子里,见几个丫头缩在外边,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往屋里一瞧,青夏跪在地上,桌前坐着脸色铁青的母亲,她手上拿着一张写满小字的纸,已经被捏得满是皱褶。
“荒唐!”
母亲的怒吼令我这个还未完全进到房内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青夏,我以为你与那逆子不一样!看来我还是对你管教太少了!”
我的腿都是软的,逆子……是在说我吗?
“你天天跟着她,好的不学!净学坏的!还敢写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是嫌命不够长?还是嫌林家人太多了?!都拽去给你陪葬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走进去,看看脸色惨白,面露恐惧的青夏,又看看母亲,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火?
母亲愤怒地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到青夏脸上:“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青夏颤颤巍巍地起身,颤抖着道:“是。”她抬眼看了一下我,就打算出门。
“等一下。”母亲喊住了她。
“如果不想牵连林家和太师院,就记住,此事乃你一人所为,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青夏的背影颤了颤:“是,母亲。”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诀别的意味。
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弯腰捡起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展开。
只是一篇很普通的文章罢了。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母亲看了我一眼:“记住,无论谁来问,此事你不知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起来什么,捋平了最边边角,果然,露出的一行小字,也即这篇文章的题目,是《性理正义》。
————
仕妾:本文私设名词,指官吏,现代汉语中,该词应为“大臣”。
以下是设定来源及原因:
字义上看:臣该字形指的是人眼睛竖立的模样,古代奴仆面对主人是不能抬头的,只能侧头说话,所以眼睛是竖立的。相近的字还有“宦”“监监”等诸位可自行查阅这些字的甲骨文及含义。故臣该字表示为奴仆之意,后由奴仆引申指官吏。
妾该字古形为上辛下女,或指有罪女子待证,也指女性奴仆。
在本文二十五章中提到过,姜文已将妾引申为官吏。
《尚书传》曰: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
都是供人役使的贱民,还要分个男女,然后臣就被引申出了官吏,妾却意指男人再娶的女子。真是令人哀惋啊,所以我进行了如此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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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对思想管制之严,大有兴建思想监狱之风。所有思想、所有言论都必须围绕着白性理学的白黑理论展开。
女子性灵为白,男子性灵为黑。
女子需要被教导,才能使性灵从空白无物到有物。
男子需要被规训,才能把性灵中的纯黑洗去。
每个人自从出生,一生就被规划得清清楚楚——
女人出生、吃药、习武、初潮后开始与不同的男人性交、诞下后代、谋生、死去;
要成为身强力壮、性格坚毅、勇敢有担当、有泪不轻弹的女人,才算“有物”的女人。
男人出生、接受各种淫事教导、出嫁后与女人性交、抚养后代、在家中照顾女人、死去。
削去所有的冲动,削去所有的激烈,成为温和、柔弱、贤惠、身体淫荡而性情贞烈的男人,才算脱胎换骨,被“洗干净”的男人。
没有人能逃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的百姓都在那轮白黑的眼睛监视之下。
还记得奉欢宫的半圆形高楼吗?
监视者在暗处,对所有房间的一切一览无余。所有的伎子都必须时时刻刻按照奉欢宫的规则行事,无论多么饥渴也不敢自慰、有客人时就卖力地伺候,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有双眼睛在对面的暗窗窥视,他们不知道眼睛何时看着,有可能是时时刻刻,也不知道眼睛在何处看着,有可能是所有地方,也不知道看着自己的是谁,有可能是任何人。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在被监视,就是自己违反规定,等待自己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在未知的被监视的恐惧中,他们会自发遵守规则,实现自我监禁。
这就是圆形监狱。
整个姜国就是一个大的圆形监狱。
皇宫内有一个巨大的组织,叫做白间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就像明朝的锦衣卫、东厂一样,是一个特务组织。
这个组织成立,就是为了监控天下百姓的思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隐匿在暗中,在巷中、在乡下、在朝堂、在山林、在你我身边。
她们可能是你我在街上遇见的陌生人,可能是你我温柔的母亲,可能是你我的女儿,甚至有可能是那个在家里饱受你我母亲蹂躏的男人。
一旦发表了反对白性理学的言论,或者做了不妥的事,上午刚说完,下午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此人。
在这种恐怖之下,人们早就学会了闭嘴与接受,早就不再谈论白性理学中的错误。这样的时间太长了,从不知道哪一代开始,人们认为白性理学就是绝对的正确,再也没有人提出过质疑。
这是否是一种极权?是否是一种思想控制?这样的社会,人真的会感到幸福吗?
——当然幸福了,我们的一生,有无数男人伺候,只要你愿意,可以每日享受极乐。
——我们没有生育之苦、不用做最苦的体力工作。就算是最底层的女人,都有更底层的男人可以奴役,权力掌握在我们手中,再没有比我们更幸福的人了。
就不能有不享受极乐的女人吗?
——不能。
女人就不能身体柔弱,就不能心灵脆弱,就不能拒绝生育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
——这样的女人是要被打手心的,女人如果柔弱,一切就会被别人夺走。女人要永远冷漠理智,要一生习武、进步、性交、完成孕育女孩的任务,保证姜国的生生不息。
男子没有追求自我的权力吗?
——没有。
男人就不能拒绝学习那些闺中淫事吗?就不能读书去创造价值吗?
——不能。
——男人都非常可悲,他们永远被下半身支配,所有男人无一不是这样,劣等、漆黑、野蛮。必须要训诫他们,惩罚他们,让他们学会如何克制欲望、伺候好女人。
——男人无才便是德,读书的男人德行最是卑劣!更何况,这些贱人实现价值根本不需要读书,削去民籍,在阴茎和脖子上穿环,成为任国任人驱使的苦力就好了。做苦力才是他们的价值。
——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四千万子民是如何来的?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士兵是如何来的?难道是天降的生命?
——那些固若金汤的城墙是如何建成的?宽阔的护城河是如何挖出来的?难道是神鬼雕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为你拥有的安宁生活是怎么来的?没有白学,天下早就乱了套!
可是,城墙之下,深水之中,这些灵魂能安宁吗?
——呵呵,生而为下等人,能为国为家做出这样的贡献,他们应该永远感到光荣。
……
——怎么?你认为不对?可惜你改不了。
——你不能改变这天下,就应该适应天下。我们的一代代祖先把姜国建设得如此富强,就是因为她们适应了这个天下,她们成为了强者。
——你又能为姜国做什么?
为了姜国,人的幸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吗
——强者谈结果,弱者才谈过程。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是个弱者。
以上是我八岁的时候,在小学部和一个人的辩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人,也姓白。
是的,她有一个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名字——白机娘。
我与她几乎辩驳了整整一天,惊呆了她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她们说从来没见过白老大如此长时间和人争辩。
最终我朝她动了手。她轻而易举地把我制住,推到草丛中,嘲讽道:“看你这副小身板,也配当女人?下辈子投胎当个男人乖乖给老娘肏怎么样?”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针对我,有时候,还会在我根本跑不动的武课上帮我。两年后的某一天,我正在跟青夏说笑,她突然走过来,把我按到地上,扇了我一巴掌。
从此,宛如噩梦的校园暴力生活就开始了。母亲从中做了很多工作,都没有能制止这一切。
这个女人彻底改变了我和青夏的一生,我开始逃避一切,转学逃离、青夏为了保护我彻底弃文从武。
白机娘在京城都闹过暴力团伙,逼得朝廷出面镇压,后来都能当上捕快。
因为白机娘姓白,她是那个教育家的后人。
只要她说哪个人反白,这个人就再也不能见到太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跟她那次的辩驳确实在反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机娘没有告发我。
一百一十四
我在屋檐下站着,往事就这样一缕一缕再度浮现于脑海。
世事残酷,我还以为这些事情我都忘记了,如今竟会再度想起……
母亲说,李家人的恶毒简直难以想象,我们不过是休了一个侧夫名下的小儿子,竟然能遭到这么疯狂的报复,把青夏十四岁在太师院交的一篇文章翻出来说事。
是的,青夏因为那篇《性理正义》被扣上了反白的帽子。
我仰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林家是我最后的乌托邦,最后的避难所,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任何人,任何人都别想做异类。
一百一十五
此刻月色朦胧。忽然,有人穿过夜色沉重的小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主,大姑娘!不好了!二姑娘连夜被圣上召进了宫!”
我心头一紧,抓住来人的胳膊:“什么时候的事?!”
“刚走,来了十几个白间司的人,上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人抓走了啊!”
我沉默了片刻:“备马车,去皇宫。”
“林微雨!你想干嘛?!”
许是听见了院中的动静,母亲出门来,站在走廊下厉斥,众人低头不语间,母亲已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我的胳膊生生掰折。
我疼得发抖,抬头迎上了母亲愤怒的眼睛。
我道:“母亲,此文不是青夏写的,是我写的!”
母亲脸色一变,却是抓我抓得更紧了:“是你写的又如何?难道你还想主动承认?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是完了,林家也会跟着你完。那文已署了青夏的名字,只要你不说,谁也追不到你头上!”
我瞬间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说出这种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青夏替我顶罪?!”我猛地甩开她的手:“你疯了吗?!我是你的女儿!青夏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你又发疯?来人!把她关到屋里去!”
“不要!”我拼命地在叁四个力气极大的女人手中挣扎,跟母亲嘶吼着:“青夏不过比我晚出生了一年,你为何总是这样待她?!”
我的声音一大,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如果当初你能在乎一下她,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不会娶李晚镜!李家也不会报复我们!林家有今天,全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蛮横霸道造成的!”
母亲脸色铁青,旁边的丫头也在提醒我:“大姑娘,别说了!”
“我就要说!”我推开身边的人,迎上母亲满是怒火的眼睛:“二妹喜欢李晚镜,单我知情,你们都不知情!你们都不反省一下她为什么只跟我说,不跟你们说吗?!”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你们都不满意!所以她才那么自卑!连对着男人说出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她明明那么强,却整日畏畏缩缩!为了功名跑去打仗!是你们把她逼到了边疆!她脸上的疤,根本就是你们亲手划的!”
“你们擅自把她生下来,擅自把她带到这世上,擅自把她养大,有荣耀了跟她一起享,有罪了却要她一人承担!我要是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早就——”
母亲猛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百一十六
“逆子,我真是太久没有管教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嘴巴说得好听,你在乎青夏,可到头来还不是娶了李晚镜?你连个男人都压不住,反怨起我们?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你老娘我给你的?没有林家你什么也不是!赶紧回去!别再给我惹麻烦!林家被你惹出的事还不够多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我道:“好,我回去。”
我走回去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许多人,我把自己关在房中,轻声地哭,她们就守在门外,我慢慢哭累了,听见她们也在叹气。
我不出声,她们可能以为我睡着了,有人还进来,为我吹灭了蜡烛,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门,在外边守夜。
一切归于安静后,我睁开眼睛,从后窗踩到树上,爬上到房顶,踏过青砖黑瓦,用一根绳子跳出了林宅的高墙,往皇宫赶去。
没有人救她,我要救她。
就算救不了她,我也不要让她一个人。
她本来只是这个时代里普普通通的女人,会过上普普通通的一生,即使母亲父亲并不像疼爱林微雨一样疼爱她,但至少,她可以平安地活到老。
都是因为我,是我异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连累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了皇宫高立的围墙。
每次进宫,我都非常震撼。在我看来,林家宅院的墙已经非常高了,高到每逢冬季,院中就有很大一片地方见不到阳光。
京城的城墙更高,大约有二十米。临墙地方常年不见阳光,没有居民居住,只有阴长的青苔与杂草,和一群乱搭的茅草屋,以及生活在里面的流浪人。
而皇宫的城墙比京城的城墙还要高。每次我都要使劲地仰头看,才能看到皇宫正门最上方的那双白黑眼。
夜间,皇宫内外点起了灯笼,高高的白黑眼浸入夜色里,看不分明。
我向守卫报告:“我乃昭侯长女,名叫林微雨,有要事进宫拜见圣上,烦请官人通报一下。”顺便塞给了她一枚金币。
守卫看了看我,并未收下我的贿赂,只道:“等着。”
有人对着灯笼看了看我的脸,便去通报了。这种人识得京城内几乎所有达官贵人的脸,因此不需要任何文书或通牒,就可以识别来者的身份。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很快传来回信,圣上同意见我了。
我跟着宫中的守卫走了进去,她们脚力非常,想来是常年在皇宫里走路练出来的,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们。
我听见身后隐隐的讨论声,是守卫在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见没?刚刚昭侯世女塞过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金币啊!明晃晃的金币!”
“不愧姬家……阔绰……”
”不敢……”
因为走得远了,她们的对话隐隐约约,听不分明,只能听清几个字。
“圣上正在御书房面见武昭将军。”到了一处宫殿前,引路人停下来,向我施一礼,继续道:“请稍作等候。”
又是一阵传话,过了很久,我才被允许踏进皇帝的御书房。
瞅了一圈,却不见青夏,只见到了皇上。
我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尊贵的女子,但每一次见她,都免不了有一种发自灵魂的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像我前世面对入学考试、上台演讲、竞赛里主考官的那种紧张,不来到真正的皇权社会中,是根本无法体会这种感受的——就像有一把大砍刀,已经放在了你的脖子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让砍刀离你的脖子更近,或者不动,砍刀永远不会远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今年已有六十四岁,即位后改年号为利贞,今年是利贞十九年,也即她统治姜国的第十九年。
她坐在榻上,半白的头发挽着,穿着一件白色金线宽衣,手指上是薄薄一层茧子,轻拈着茶杯的杯沿,抬眼看了我一下,是我看不明白的眼神和表情。
一国之君,权力至高无上,又经过了漫长的蛰伏期,她们的城府,岂是我这等人能看明白的?
我跪下,报了自己的名字,向她行礼,她道:“起来吧,姬家的后人,不必向朕行如此大礼。”
每次我见她,她都会这么说。
但是,母亲说,不能信她这套说辞。如果礼节不完备,她当下因着面子不说,难保不会记恨在心。
所以,尽管礼法有规定,姬姓人于任何场合,无论女男,皆不必行跪礼,但所有的姬家后人,见到皇帝,都会乖乖地跪下行礼。
我的父亲姓姬,我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姬家人。
所以她才这么说。
不过无论怎么说,我是很感激这位姜帝的,用母亲的话说,她是姜二百年来,最仁慈的一位君主。
白性理学虽然还在盛行,白间司的白色恐怖虽然还在持续,但是已经是二百年来最为宽松的环境了。她即位后两年,就将原本白间司整编,规模由十万缩减到了一万,意在放宽管制,逐步削减白学的政治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说我这个情况,若是早出生十年,根本不会管我身体差不差,适不适合习武,只要能动,就不可避免地要习武。而她即位后,像我这样的病秧子,就免去了苛刻的习武。
但我依然很讨厌她,说不出来的讨厌,我总觉得她宅心仁厚的背后,有别的不可言说的目的。
她漫不经心道:“连夜进宫,说吧,找朕有何事?”
我低着头,道:“回圣上,听闻圣上将舍妹召进了宫中,我是来与您禀报此事的。”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道:“你有何要报?”
其言辞不咸不淡,让我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感觉头皮发麻,但是事关青夏,我又不得不低着头继续道:“我听闻舍妹因为一篇《性理正义》被带到了宫中,但此文并非舍妹所作,乃是由我作的。”
一百一十七
我话音刚落,旁边的屏风忽然动了动,一个女子扑了出来,一把跪在皇上面前:“圣上恕罪!绝不是长姐说的那样!此文乃妾十四岁亲笔所写,不信,您可找人对比笔迹!”
我道:“不,那是我写的。舍妹的字,从小就是我教的,她天资愚钝,写不好姜文,我看不下去,才教她写字的。她就连练字也是照着我的字帖,我们姐妹笔迹完全一致,就算找人,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皇上似乎终于有了点兴趣,她左右瞧瞧我们俩,道:“你们可知写作此文的下场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说话,青夏只是在颤抖。
她道:“朕也不吓你们。你们毕竟是女人,不过是会被关上几年,接受一下改造罢了。只要改造得好,还是能出来的。”
她故意把“改造”两个字说得很重,旁边的青夏不由得抓紧了袖子,惊恐地看着我。
“既然反对姜国的治国思想,想必你们是有更好的方针,来,说予朕听听。”
我和青夏都没有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两个不是都说这篇文章是自己写的吗?”
我道:“圣上,此文确实是我所写。”
青夏道:“不!姐姐在说谎,此文乃妾亲笔所写!署的是妾的名!那篇课业,长姐因为身体原因根本没有去太学部!”
我道:“我虽没有去太学部,但是青夏回家后与我说了题目,我便写了此文,因不能去上课,便塞到了青夏的书袋里。”说着我重重给她磕了个头:“请圣上明察,我这妹妹自十岁开始每天都在习武,不是在剑场,就是跟人比武,根本就不读书,完全就是个莽妇,她是写不出来这等文章的。不信,圣上现在可以考察青夏文中的句子,她肯定答不上来。”
青夏被我的话惊呆了,急忙道:“圣上!妾这位长姐,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妹!她从小就玩物丧志,不仅不习武,也不读书,每天都在睡觉!考太学部时,她连性理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写出性理学的文章呢?!那真的是妾写的!妾当时还……妾……”
“圣上明察。”我道:“那是我写的,所有我写过的文章,我都可以当场背出口,绝对一字不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听了这话,终于来了点兴趣:“那你二人给朕现场默一篇,如何?”
我一言不发,青夏脸色发白。
很快有人拿来两幅纸笔,铺在御书房的桌子上,还很贴心的搬了凳子。
我很快便写好了,青夏磨磨蹭蹭,半天才交上来。
皇上对着看两张纸,左看右看,忽然便看笑了,对身边侍奉的人道:“果真是字迹一模一样,你瞧这个‘喜’,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轻声道:“这篇文章倒是个有趣的,性蕴于内,情发乎外,哀惧喜怒,欲恶与爱……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当忧而忧,当惧而惧……天赋人权,众生平等。性灵黑白,不论出生。”
她问旁边的中年女人:“白卿,这文章与太学部发现那一篇,可一致?”
被唤作白卿的人道:“疯言疯语,完全一致。”
她闻言便笑了,看看青夏那张纸:“那这篇就不是原文了,武昭将军,你既说这文章是你写的,为何还没有你姐姐默得熟呢?”
青夏道:“圣上,妾也不知。此文乃妾十四岁所作,那时年少无知,总想着写些奇词僻句,所以才有了这篇文章!四年过去,早已经忘得差不多,如今只能记下这一小部分!”
我道:“她在撒谎,圣上,是因为这篇文章不是她所作,所以她才背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青夏猛地抓住我,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要跟我争!从小到大,我什么都给了你!现在连这种狗屁文章,你都要抢走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只道:“就算是狗屁文章,也是我写的,你连这种文章也写不出来。”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姐妹的这场大戏,一直都没有叫停,反倒是那个中年女人咳了一声,怒斥:“够了!以为这是自己家吗?在圣上面前,还敢如此大不敬,来人!先给我掌嘴!”
“好了。”皇上抿了杯茶,缓缓道:“怎么说也是姬家的后人,朕的天下都是姬家人换来的,怎么能因为两句话就掌嘴?依朕看,这两姐妹表面是在争吵,互相贬损对方,内里的感情之深厚,只怕是比炆环还要深厚。她们叫什么名字?”
我心说这当皇帝的,记性真差,不记得我的名字也就罢了,连给她干活的将军都不记得名字,便道:“舍妹林青夏,草民林微雨。”
“不是这个名字。”皇上用眼神问身边的女子,那女子道:“长女名为姬溦,次女名为姬清。”
“啊,对,对,姬溦,姬清。”皇上应了一声,称赞道:“不得不说,姬家人还是会起名字的。”
我低着头,青夏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她瞧我们这样子,笑道:“你瞧,这两姐妹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看样子林无霜在家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也罢,叫什么名字其实都无所谓。林无霜把你们姐妹混在一起,十多年来让人辨识不清,如今又给朕出这样的难题,看在武太祖的份上,朕就为你们裁决裁决,此文究竟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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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溦将全文默写而出,是否有一字遗漏?”
中年女人对比了一张已经发黄的旧纸:“无一字遗漏。”
“照这么说,此文当是姬溦所写,而非武昭将军所写了。”皇上微微一笑,青夏刚想说话,却听她继续道:“我听闻此事刚被揭发,太师院里就有人将全文誊写送到昭侯家中去了,记性好的话,个把时辰把一篇文章背下来绝非难事。”
我道:“圣上恕罪。舍妹不过是今日草草看了此文被抓来顶罪罢了。圣上请细想,我是长女,她是次女,次女被家族牺牲用于做长女的替罪羊是当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向您阐明此事,乃是因为我不愿再经受良心的拷问。圣上也看了这篇《性理正义》,文中有言: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端之心,人皆有之,我正是有这是非羞恶之心,今日才要跪在这里,请求您公明的裁决,还武昭将军一个清白。”
皇上闻言,依然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她又转向问青夏:“武昭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夏道:“圣上,是非曲直,不能因为长姐这般巧言令色就不辨不分。妾是背不下这篇文,但此文确实是由妾所写,无论她再巧舌如簧,事实就是事实。”
我道:“你说这篇文是你所写,那我问你,除了这篇文,你还写过其他类似的文吗?”
青夏涨红了脸,艰难道:“我不过在太学部呆了两年,又常年在外习武,连先生布置的文理史经都没有写完过,性理学两年来只有这一篇,你不能拿这个做举证!”
我道:“为何不能?”
“好了。”皇上打断了我们两个的争吵,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如此,朕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且细细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缓声道:“你们可还记得前朝乱国的姒帝?乱国后她被禁足,从此不肯说一句话。只有一日……说是什么……?”
中年女人接道:“那日的厨师忘记了放盐。”
“对,对,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也是她临终的遗言。”
“居无度,食无味,爱而不得,姒族的报应全在于此。”
“随即她便逝去了。不过有人说,她死前还有一句,只说了四个字:太祖现世,未能说完便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