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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死鸭子嘴硬,一偏头道:“谁和你置气了?”
展昭和白玉堂认识了这麽些日子,也算了解了一些他别扭的性子,知道这大名鼎鼎的锦毛鼠其实有些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不能逆着他来,非得要顺着哄着才行。
“不管白兄为何而来,能在这里见到白兄,展某心中很是欣愉。”白玉堂听了他这句话,偏过去的头便转了回来,算是被哄好了。展昭又转移话题道:“只是展某心中另有一惑,不知白兄能否解答。”
白玉堂道:“说。”
展昭:“这陈州灾民如此之多,四散而逃,按理应该常见的很,可为何我在沿途的应天府等地却并未看到呢?”
白玉堂道:“你从开封来,自然看不到。大部分灾民都逃难到南方去了,只有那些在京城有些关系和倚仗的人才愿意北上。可但凡有些背景势力的人,又怎麽会狼狈到和眼前这些灾民一个样子,怕是你就算看到也不会认出的。”
展昭疑道:“为何都偏偏向南方逃去?”
白玉堂道:“这南方水肥土沃,自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却是因为,他们信不过北方那位了。”
“你说的是……”
白玉堂没有正面回应,反倒念起了一段童谣:“蝗虫飞,蝗虫飞,蝗虫飞过北水退;北水退,北水退,北水退来南火兴。”
这童谣简洁明了,其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北水退,暗指当今圣上气数已尽,南火兴,细品之下,这兴字里竟带有造反之意。一念及此,展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这童谣乃是有人有意传诵的,只怕这场灾荒的背后,隐藏着更为惊天动地的阴谋。
此时二人刚好走到一个岔路口,展昭待向右转,却被白玉堂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里?”
“陈州府。”
白玉堂嗤笑一声,“怕是陈州知府不会见你啊。”
展昭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无圣上谕命,二来饑荒一事也非他所管的。陈州知州确实有充足的理由不见他。
“这陈州知州不见我,却总要见包大人的吧。”
“这个当然,可见不见得到却是另外一件事了。”
展昭听到白玉堂这句话,想到公孙先生说自己几日没有收到包大人的消息了,他眸光一紧,道:“什麽意思?你是说包大人出了什麽事情麽?”
白玉堂吊儿郎当地看了展昭一眼,没有回他的话,转身拐向了左边的路口。
展昭没有办法,事关包大人的安危,他只得牵着枣红马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白玉堂便在一户高墙大院的人家前停了下来。
他三快两慢地敲了敲门,听见正确的暗号,不多时,门便从里面打开,露出一条缝隙,从这缝隙里又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脸蛋髒兮兮的脑袋,只有一对眸子滴溜溜地转着,显出点狡黠的意思来。
他看见白玉堂,一边把门拉开,一边讨好地道:“公子爷,您回来了?”
他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
这小叫花子看到白玉堂身后的展昭和枣红马,眼睛立马睁大了,“哟,公子爷,您从哪儿拐带了一个这麽标致的人回来?”
白玉堂没理会他的油腔滑调,向院子里面走去,展昭淡淡地睨了这小叫花子一眼,这小叫花子从小便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这一眼便已晓得展昭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心里暗叫命苦,却再不敢打趣展昭,只好噤若寒蝉地走在两人身后。
“小叫花子,把马牵到后面的马廄去,记得多喂点草料,别亏待了它。这马跑了这麽些天,一看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白玉堂意有所指地道。
既然白玉堂这样讲了,展昭便放心地把缰绳交给了小叫花子,小叫花子听话地牵着枣红马走了。
展昭跟着白玉堂入了大厅,发现这屋里原来还有一个人。比起小叫花子,他就干净整齐多了,虽然穿着粗麻衣裳,可身上却有一种宠辱不惊,临危不乱的气质,他正俯身在一张桌子前画着些什麽。
展昭扫视了一下屋内,发现除了这中间的一桌四椅外,东边架着一口小锅,底下是木柴之类等燃烧过后剩余的黑灰;北边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淩乱无用的杂物以及两床铺在地上的被褥;南面的窗子上搭着一把剑,正是画影,画影上挂着一个包袱,颜色素白,面料上佳,必是白玉堂之物。
而此时那人已画好了最后一笔,直起身子,垂眸将墨迹吹干,“白公子,地图我画好了。”
他既擡起了头,展昭便看到了他的脸,五官周正,正当而立之年,肤色有些苍白,看样子不是生着病就是受过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