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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仁宗眼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来管这件事情了,他被另外一件大事弄得焦头烂额。
陈州闹了饑荒。百姓流离失所,纷纷背井离乡,四方逃难。饿殍遍野,难民无数。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可怕的是铺天盖地随之而来的谣言。
当今圣上有违天和,才降下这等灾难,仁宗根本不是真命天子。
诸如此类的谣言愈演愈烈,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绕是赵祯连降两道圣旨,依旧未能稳定局势,逼得他不得不派出极具民望的包拯来解决此事。
明道二年冬,开封府府尹包拯领命出使陈州,救灾赈民。
初冬时节,天气阴冷,夜间降了一阵雪,此时地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天虽然亮着,却因为积云浓重而见不到阳光。守城的士兵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增多,一阵浓郁的异味传来,士兵定睛一看,异味是从原来是一个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也不知他有多久没洗过澡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士兵见他蓬头垢面病恹恹的样子,并不想仔细盘查,捏着鼻子扫了两眼,便不耐烦地说道:“快进去吧。”
乞丐双手环胸,时而发出几声咳嗽,步履艰难地走进城。
“劳烦打听一下,开封府怎麽走?”乞丐颤颤巍巍地问着,声音是多日未曾饮水的沙哑,但勉强还能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有好心人指了个方向,她道了声谢,打起精神坚持着向前走去。
衙役站在开封府的书房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允一声,这才走了进去,如实禀报道:“公孙大人,有个乞丐喊着要见包大人,没喊几声就在开封府门前晕倒了。”
“擡进来,我看看。”公孙策放下毛笔,神态从容,在衙役眼里,再镇定自若不过。
但公孙策自己知道,他内心是有些担忧烦乱的。
包拯出使陈州已有半月,起初还有书信传来,近几日却是半点消息也无,他心里便不免有些不安。
公孙策看着担架上的乞丐,脸上却没有半点嫌恶之色,医者仁心,不论是皇帝还是乞丐,对待天下苍生,皆是一视同仁。
“她染了风寒,又兼之多日未曾进食饮水,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公孙策把脉之后,写下一剂药方,派人抓药去煮。又吩咐了几个丫鬟为这女子沐浴更衣,好生照料。
直到晚间,那乞丐才悠悠醒转。
她睁开双眼,只觉身子是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干净清爽,喉咙却还是一样的干哑难耐。
“我这是在哪?”她梦呓一般地发问。
丫鬟听见声响,走了过来,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担心,这里是开封府。”
“你是谁?”
“我叫木槿,是开封府的丫鬟。”
“开封府……开封府……”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重複两遍后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神情激动地嚷着,“我……我要见包大人!带我去见包大人!”一边喊着,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木槿急忙扶着她半倚在床头,拿着枕头垫在她后面,又拍了拍她的背,劝道:“姑娘别激动,有事慢慢说,荼靡已经去请公孙先生了。”
“公孙先生是谁?”女子下意识问道。
木槿听到她的问题,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公孙先生,就是公孙先生啊。”见她并未反应过来,也不多做解释,道:“你调养身体要紧,先喝杯水吧。”
且说那边公孙策和展昭得了消息,急忙赶来。
不多时,女子便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探头那麽一瞧,从屋外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人青衣巾帽,约摸而立之年,面容温和,神情恳切,身上有股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书卷气,整个人便如同一块暖玉一般。
他身旁又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少女年纪看着和木槿差不多,及笄之龄,打扮也同木槿相似,都是交领襦裙,头上挽着一个百合髻;那男子则年约弱冠,一身窄身蓝服,长身玉立,腰间悬着一把墨色长剑,却没有半点杀伐之气。
木槿早已提前在床边摆了一个椅子,那为首之人在女子身前坐下,问道:“姑娘可是有事想找包大人?”声音儒雅温润。
女子点了点头。
“大人不在,你有事可以对我说。我是开封府的主簿师爷公孙策。”
那女子听了他这话,才反应过来先前木槿所说的公孙先生指的是谁。
民间百姓谁不知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感情深厚,直想让人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八个字安到他们两个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