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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看着垂下的绳子,纹理优美,质地柔软坚韧。他心下暗暗恼恨自己知道此刻仍然愿意无怨无悔地相信着白玉堂,可还是上前一步,右手握住绳子,又在小臂上缠绕了几圈。然后擡起头,无声地望着上方的白玉堂。
白玉堂的心忽得一动,通天窟里的展昭双眸清澈,神色自若。那个瞬间,他突然就不想放手了。
好像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展昭,他就对自己从不设防。
可展昭既身为南侠,便不可能是个会轻信他人的傻白甜角色。那麽到底,他对自己这份天然深沉的信任从何而来?
不管从何而来,白玉堂在看见展昭坦蕩而又笃定的目光时,认识到了一件事:他不想因为自己几次三番的捉弄而丢失掉这份信任。
于是展昭十分顺利地离开了通天窟。
他出来了以后才发现,原来并不只白玉堂一个人来看他。
白玉堂身边,还有一坛酒。
就是他之前看到两个大汉擡的那坛酒。
白玉堂收了绳子,也没说话。只单手擡起了那坛酒,就向前走去。
白玉堂手里的酒坛很大,路径虽不算窄,可若是二人并肩而行,少不得会撞在一起。
所以展昭便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一路上白玉堂十分安静,倒叫展昭有些不自在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白兄,这御猫称号也非我本意……”
他正说着,白玉堂却突然停了下来,放下酒坛,双眸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被这样专注的目光注视,展昭剩下的话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了。
“白兄?”展昭眨了眨眼睛,神情微微有些羞赧和疑惑。
绕是以展昭的定力,也无法再承受白玉堂温柔多情的眼神,效果简直比巨阙画影还要锋利数倍。
良久,白玉堂仿佛下了什麽决心似的,语气坚定道:“也罢,展昭,今日我白五爷就与你结这个鼠猫之好了。”
展昭险些被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人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偏偏眼眸里满满都是让人不得不重视的认真。
果然是斤斤计较的锦毛鼠,偏要把自己排在前头。展昭这样想着,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不移的在夜空中响了起来:“好。”虽然并不响亮,却清清楚楚,没有一丝犹豫。
夏末初秋的夜晚,风中尽是来自河边的湿润气息,又夹杂着混着青草香的酒香。
白玉堂领他来到水边。虽是深夜,可水面因为倒映着月光却显得十分清亮。
二人席地而坐,此处地势不高,却视野开阔。
圆月如盘,繁星明亮,流淌的水声,风吹过枝叶的沙沙作响,嘹亮的虫鸣,此刻世间一切声音都安静地沉寂下去。
只有身边人的诉说娓娓动听地漫进耳朵,漫进心里。
展昭难得竟对陷空岛和身边人起了留恋的心思。
话未尽,酒坛却已见底。
二人已经平躺下来,身侧是喑喑而动的巨阙和画影。
二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天边缓缓露出一道鱼肚白,二人才从熟睡中苏醒。
远远望去,东方破晓,蓝白两道身影,比肩而立。端得是绝美如画。
至此,白玉堂在陷空岛等自家兄弟回来,展昭带了三宝回去赴命不提。
那时的他们哪里料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呢。
番外01阙影辞
春秋时期,铸剑名师欧冶子锻剑数把,最喜其一,挥剑,而剑气纵横,万物无可比拟。
欧冶子心忧其利,恐遭天道抹杀。因而回炉,损其材,複铸一剑。刃长三尺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重约五斤。
此剑钝而厚重,兼有所缺,故名巨阙。
巨阙号天下至尊,遂通灵性,渐晓人事。后突遇变故,辗转失落,终了无蹤迹,不负盛名。
欧冶子尝铸六剑,世人只知其五: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第六剑用巨阙所余,承巨阙而作,秘铸而出,剑长三尺一,尖宽约一寸,径长约三寸,重四斤二两,得名画影。
画影指木木生,指水水退,画影为生,当乃神剑,不逊巨阙。
出世即自通大道,飞天而去。传言曾现身于秦始皇之山陵。后再无消息。
天交子时,展白二人醉卧于地。
星光璀璨,风静閑幽。
阙影二剑喑喑而响。
既有气雾渐生,凝形为人。
良久,巨阙:“吾弟久见了。”
画影:“蒙上苍眷顾,得与吾兄重逢。”
“一别千年,吾弟可好?”
“……不好。”
巨阙不由语涩,“哪里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