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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番话述说的正是圣上的旨意。

试他武艺?入职开封府?不知怎的,展昭听到这个要求,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那日老者所言——虽是心在江湖,他日身处庙堂。如今便要应验了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身在庙堂,亦是身不由己。展昭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但他并不反感入朝为官。不论是南侠,还是开封府,行的都是家国侠义之道,做的都是为民请命之事,对他来说,并无什麽本质上的不同。

包拯直言不讳道:“贤弟若是不愿,大可拒绝,圣上那边,我自有对策。”

展昭摇摇头,笑道:“我只怕自己艺不惊人,负了圣上美意。”

展昭此话,莫说王张马赵四人惊异,便是包策二人也未曾料到。

包拯握住展昭的手,语重心长道:“休要勉强自己。”

“展昭自不会做违心之事。”他这句话令包拯和公孙策顿感宽慰。

以展昭的武艺,留在开封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到日后可以一起共事,衆人愈加开心,又续饮一番,方才散去。

次日五鼓时分,包拯坐轿,展昭乘马,另有公孙策,王张马赵四人共陪在侧,一同入朝拜见。

赵祯驾幸耀武楼,偕了文武百官一同落座。

包拯将展昭带至君前,赵祯见此人弱冠之龄,已是器宇不凡,丰采清隽,举止合宜,内心不由暗暗赞叹欣赏。

先问了展昭的籍贯履历,知他乃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人氏后,便先命其舞剑。

巨阙此时尚在开封府中,张龙便将旁人呈上的宝剑递予展昭。

展昭接过,在手中掂了两下,随后退至丹墀,向仁宗执礼之后,先做了个起手式,衆人只见银芒一闪,身随剑转。初时削劈砍剁,勾拨挑刺,尚能注目,到后来,剑势走向令人眼花缭乱,只见得剑光残影,只听得森森风声。

文武百官屏息凝气,看的入神。只觉这等剑法,着实让人佩服。展昭舞毕,缓缓收剑,乃是怀中抱月的架势,仍是面色不改,气定神閑,呼吸自如。

少时,衆人这才从无尽的剑意中走出来。赵祯拍手道好:“真是好剑法!怨不得包卿夸奖!”可他眼里的落寞神色却无人得见,展昭舞剑之风姿,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段埋藏已久的温柔时光。

包拯道:“待臣再试他袖箭之法。”

赵祯允诺,包拯便命人将早已準备好糊有白纸的木牌拿了上来。

赵祯见其上干干净净,并无半分黑点褶皱,便提起朱笔,依次随意点了三个大点。

如此之后,自有人前来将木牌取走,在离展昭各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远的地方立好。

待木牌立稳,左右退却之后,展昭向着耀武楼方向遥遥一拜,右臂接连甩出,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展昭仍立于原地,木牌却是乱晃不止。

衆人惊叹之际,已有人将木牌取下,呈予圣上验看。

赵祯见三枝八寸长短的袖箭,俱钉在朱红点上,均隐隐露出个尖来,原来木牌已被钉透。

赵祯甚为讶然,将木板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包拯又上前奏道:“展昭的纵跃之法非登高不可,便叫他在对面的高阁施展,我主登楼而望,方才看的真切。”

赵祯道:“卿言甚是。”便率了衆臣登上高楼,倚栏而望。

展昭已至阁下,向耀武楼上微一行礼,眯起眼睛仰头看了看高阁,身体一缩,脊部一躬,嗖的一声,犹如云中燕般,轻轻巧巧落在高阁之上,直把衆人看的呆了。

展昭飞檐走壁,倒挂金鈎,探海势,卷身势……种种身法,灵巧至极,在这高阁之上,竟是如履平地般轻松自然。赵祯不由叹道:“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像是园中的御猫一般。”

哪里料得展昭在那高阁之上竟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不骄不馁不鹹不淡地说了四个字:“圣上过誉。”听不出多欢喜,也听不出多嫌恶。

只因圣上金口说了“御猫”二字,南侠从此变得了这个绰号,又惹起一段不知是佳话还是孽缘的传奇故事,后文慢表。

赵祯亲试了展昭武艺后,颇为满意,当日回宫后便即刻传旨,封展昭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供职开封府,同时享有出入宫佩戴兵器的特权。

此旨一出,朝堂上下,明里暗里,自有多少风波不提,且说包拯带着展昭,叩头谢恩,了毕诸事,回转府中,衆人为展昭贺喜一番,直至晚间,方才停歇。

展昭推开房门,入了屋内,仍觉一切虚幻似梦。自己年少成名,在江湖之上漂泊多年,几度风尘,总是孤身一人闯蕩,如浮萍沉起,不知根在何处。如今入了庙堂,了却纷争攘扰,若是就此终老开封,也实为幸事一桩。那时的展昭不曾预料到之后的际遇,设想中波澜不惊的生活只过了旬日便被打破,前事故人,纷至杳来,三餐一宿,也共一双,为风为月,自在心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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