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玉堂难得好兴致,便四处閑走,若寻到未曾开过的花灯,也不看那灯谜如何,而是巧施妙手,取得奖品。走了一阵,所获甚少,只得一木哨,但赤子情怀,孩子心性的五爷也由衷欣喜,仍就自娱自乐地漫步着。
走过一个拐角,就看见了老头。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眼睛微微眯着,并不擡头看。好像知道白玉堂会经过这里,所以在这故意等着他一样。祭司仪式结束,又换回了那身肥大的布衣。
历代古镇的祭司是这样的,他们可以在祭祀的身份之外依据各人喜好选择一种身份来隐藏和保护自己,村民都不知道他们眼中到处乱跑的疯子和他们信任倚靠却总是神出鬼没的祭司是一个人,更不知道跟在疯子旁边的小男孩就是下一任的祭司。
白玉堂见老头是孤身一人,就问道:“阿南呢?”
老头道:“拜神节,放他出去玩了。”
白玉堂扯过老头旁边另外一个小板凳,正準备坐下,就听到老头道:“这是阿南坐的,你可别压坏了。”
白玉堂眉毛一挑,“我有分寸。”说着将屁股尖轻轻放在了小板凳上。难为他用这样费力气的姿势,面上却仍是气定神閑的。
白玉堂叹道:“阿南鲜有这样的玩乐时光吧。这麽小个孩子,整日跟在你身边,话也不说,真是难为他了。”
老头沉默半晌,悠悠道:“祭司不是那麽好当的啊,我不难为他,他将来如何接过这一重担。”
白玉堂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不再做声,只是不断地把手中的木哨抛到空中又接住,这单一的动作他却仿佛乐此不疲似地重複着。
老头此时却突然显露出从不示人的脆弱和沧桑,“我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第一个徒弟自认学艺已成,跑了出去,却不知天意难测,天威难抗啊。我过了很久才寻到阿南,希望他能早日成熟,护佑古镇平安。”
一时之间,二人无言,只是默默坐着。良久,老头突然问道:“你可看到此次拜神节,春神的祝福了麽?”
白玉堂停下抛接木哨的动作,擡头望了望天,猜测道:“烟花?”
“準确来说,是星火,漫天星斗,灿烂烟火。寓意为,万事有缘,因果莫要强求;时势顺逆,皆应安之若素。”老头的语气淡淡的,不知道是他百岁人生的沉浮感悟,还是对白玉堂年少轻狂的劝诫。
“阿南要过来了,我先走了。”老者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屋之间,他对古镇的熟悉早已深入骨髓,浸入血脉,融入呼吸。
果然,不多时,阿南从对面小跑过来,双手负于背后,在白玉堂面前停了下来,道声:“白哥哥好。”这是几天来白玉堂第一次听见他说话,音色稚嫩,带着孩子特有的纯粹真实。
白玉堂凑过去,笑语道:“哥哥送你个礼物。”便将那木哨戴于阿南颈间。
谁知阿南却突然将双手从背后抽出,在白玉堂脸上四处涂抹几下,然后赶紧跑开了。
白玉堂一摸脸颊,发现手指沾有些许黑灰,见阿南回头向他扮了个鬼脸,又继续跑远了,终于忍俊不禁,如果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可阿南身上,注定背负着祭司传下来的使命和任务。
当然,在白玉堂眼里,阿南这小小举措绝对称不上调皮捣蛋,毕竟比起天不怕地不怕的锦毛鼠,他还差的太远了。
白玉堂起身,没走两步,看见前方远远走过来一个人,皂蓝衣,玄墨剑,气质过人,非同寻常。只是他脸上带着形为野猫扑跃之状的面具,着实另他可气,内心便想着如何将他的面具打掉。
因这白玉堂绰号锦毛鼠,便从来看不惯和猫有关的一切,陷空岛上更是一只猫毛也别想见到。
拜神楼前村民们集体欢庆,展昭不擅歌舞,又深觉观花灯,赏夜景之意,未能尽兴,便脱离人群,只身游玩。没想到在这空空如也的街道上竟迎面恰好遇到一人,他仔细打量来者,见他一身皆白,全无修饰,只有右手握着一把扇子,风姿素清,面部皆是黑灰,五官难见,惹人发笑。
二人愈走愈近,白玉堂眸光一沉,手指微挑,那把扇子便直直飞向展昭右耳附近,意图打掉那面具。
两人只隔一条街的距离,玉扇速度何其讯也!若用袖箭,又恐伤人,电光火石间,展昭无暇细思,顺手从腰间摸出方才所得石子之一,用力弹出,石子恰撞玉扇,原路退行至白衣人。白玉堂右手挡扇,左手握器。
展昭逢此突变,却依旧脚步沉稳地向前走去。他并不在意那白衣人为何突然以扇作袭,他觉察的出那人并无恶意,所以只是暗暗可惜那颗被自己用掉的石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