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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辛知只觉自己不该在此。
她对此事满怀愁绪,而自家殿下似乎真对那一包琥珀糖极为有兴趣。
直到江砚行走出好远,姚辛知才上前去,把郁微手中的纸包夺了过来。
郁微问:“你不是不喜欢糖?”
“是糖的事吗?”
姚辛知简直要气仰过去,好笑地问,“你还有心情吃这些。这是怎麽回事?江砚行住在公主府你怎麽不与我说?你们之间,你与他,是认真的?”
“算是吧。”
“算是吧?即便你与徐闻朝的婚约是假的,但徐蹊可不知晓,你让江砚行堂而皇之地住进公主府,若让徐蹊知晓了,可真将人得罪了个干净。还有,江家对殿下你什麽态度,你难道不知?单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也早些与江砚行断干净!”
郁微转身回房去,又捏了一块糖咬进口中,收拾着江砚行送来的书卷,随口说:“前些日子他病重,一时让他住过来了。不过他天不亮就走,没旁人知晓。今日是个意外,平素你见不着他。”
“殿下……”
姚辛知当真不明白,江砚行究竟是施了何种美人计,能让郁微一味纵容。
“已经这样了,这病秧子我也扔不掉了,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见得是坏事。”
郁微低垂着眼,提笔在书页上批注,停顿片刻后说,“待会儿我入宫给母后请安,齐家女会来,你替我好生招待。”
姚辛知的担忧何尝不是她的担忧。
所有人都说江砚行不是良配,连她自己也这麽觉得。
但江砚行兀自拨开那些阻碍,执意往她跟前来,让人无可奈何又忍不住心软。
好在江砚行只是嘴上不甘,明面上从不给她招惹麻烦。他那般想要名分,却也从不为难她。即便只能简单过夜,天不亮就离开,他也从没说过一句不好。
姚辛知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麽。毕竟江砚行本人待郁微确实真心。
齐家女来时,姚辛知正在院中擦拭长剑。
一掀眼帘,看到个温婉美人。
姚辛知见过齐广,生得虎背熊腰一副丑相,却不曾想他的女儿竟这般好看。
想来是随了母亲。
姚辛知动作顿住,有些手足无措地用掌心在身侧布料上抹了抹,然后行礼:“姚辛知。”
“泠月见过姚将军。”
一身鹅黄折枝莲罗裙,梳着桃花髻的姑娘向她见礼。
郁微不重打扮,崔府中也没有女眷。
姚辛知着实没见过这般如水温婉动人之人,一时哑了声,好久才说:“齐姑娘是吧?里面请。”
出门备茶时,姚辛知难以抑制喜悦,掐了一把路过的贺既白的手臂,道:“齐广丑得我眼睛痛,谁知他女儿生得这般美,神仙一般。”
贺既白被掐得轻嘶:“轻点!”
姚辛知一边斟茶一边小声说:“我都有些紧张了,你说,怎麽说话会显得我比较温柔?我怕我一开口会吓到人家。”
一边掐人一边问如何温柔。只怕此人这辈子与温柔是扯不上什麽关系了。
贺既白冷哼:“你?”
贺既白从容不迫地把茶托递到她手中,道:“你哪天不对我动手,我就认你是世上最温柔之人,可好?别烦我,我要出门了,好生招待齐姑娘。”
姚辛知并不计较贺既白之言,只对着镜子试出了最满意的笑,奉茶前去。
齐泠月接了茶水,温声道:“劳烦将军。”
声音也真好听。
也不知齐广烧了几辈子高香,能得来这麽一位掌上明珠。
姚辛知与她客套地说了一句,边饮茶边问:“齐姑娘这回入京,所为何事?”
齐泠月道:“依我父亲之意,他是为了让我与砚行哥哥议亲,但……”
一口热茶没咽下去,呛得姚辛知连声咳了起来。
万山载雪(8)
咳了这好一会儿, 姚辛知一句也不敢多问,满心都在盘算如何将齐泠月入京的意图说给郁微听。
还没待她想清,齐泠月便递了随身所带手帕给她, 宛然一笑。
姚辛知没敢接, 推辞过去。
犹豫许久, 她终于问:“齐姑娘, 这议亲不是小事, 江家人那边怎麽看?”
“自然高兴。”
闵州齐家就这一个女儿, 平日里如珠似玉地待着, 万不会潦草决定她的终身大事。
齐家与江氏交好, 本就互为助益,若是儿女之间能存续这样的情分, 自然更好。
若如此想, 江砚行确实合适。
在郁微甚是严肃地告知姚辛知, 要她来招待齐家女时,她便觉何处不大对, 此时终于明白了。
若是郁微在,好些话并不方便说。
如此重任,压得姚辛知肩膀酸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