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魔道学者 作者:汪不留行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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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微博是公关危机
“对不起，妈妈。”
周离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想不到除了“对不起”和“妈妈”之外的第三个词了。
周先生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一张因疼痛而扭曲起来的脸庞缓缓松开，随即又挤成了一团疑惑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周泽楷？泽楷？”
“爸爸？”周泽楷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周先生的右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捞了几下，才搭上了周泽楷伸过来的手。
他攥着领子，双眼茫然，大张着嘴却几乎忘记了要呼吸。
“你、你……他。”
看着眼前妻子和那个孩子拥抱的场景，周先生几乎要被震惊地喘不过气来了。
周泽楷见状，连忙给自己的父亲顺起了气。他手劲大，一下一下 在对方胸口，几下就把对方从神游天外的状态拉了回来。
“哩哩？”
“……爸爸。”
周离行从周夫人的怀抱中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shi漉漉、红彤彤的。他的声音全部闷在自己母亲的衣物中，但围绕在他身旁的人仍旧能够听到他十分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真的、你真的是……”
周父语无伦次。
“爸爸，你要不还是先坐下吧。”
虽然激动，但仍旧保持着些许理智的周泽楷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周围。今天也算他们运气好，输液室里的人不多，但纵然如此，他们四个人或高或低的叫喊和抽泣声依旧引来了门口值班护士的注意。那小护士似乎是仗着他们注意力集中，就时不时地从前台探出脖子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这样的情景就周泽楷不经意看到的就已经有三次了。
“妈妈你好点了吗，哥哥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要是你觉得没事……”
还未等周泽楷说完，周夫人就利落地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率先拉着周离行站了起来。
“走，哩哩，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大过年的呆在医院太晦气了。”
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几乎让人看不出半小时前那面色苍白的模样。
因为私家车已经送去检修的原因，周家四人在离开医院后只得站在路口找计程车。大过年的路上都没什么人，几人在原地待了好久，除了西北风什么也没等着。终于，在周先生忍不住打出第四个喷嚏的时候，周夫人开口了。
“哩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自从医院出来后，周夫人就一直把周离行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放。唯恐自己一个疏忽，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儿子”又会因为某些神奇的缘故，在她的眼皮底子下不翼而飞。
毕竟他都是从十年前穿过来的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突然从现在的时间点跳跃到更加遥远的未来。
想到这里，周夫人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周离行。
半晌，她幽幽地叹息一声：“瘦了。”
“……妈。”
周离行见他母亲那副愁苦的模样，本来还想开个玩笑逗她开心，但在周先生沉默地从他夫人的包包中掏出一叠小照片的时候，周离行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塞回了肚子。
那是周离行在离开家前，十五年以来拍的所有的艺术照。
周夫人将那叠照片拿到手中，单手抽出其中的一张，那俨然就是和周泽楷钱包中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以前，每年过生日我都会给你们拍照片。”
周夫人摸着那叠照片里唯一的休闲照，语气有些怀念，也有些懊悔：“但唯独你十五岁那年，还等不及你过生日，你就不见了。”
“快十年了，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你来杭州，也一直在反思，我是不是根本不应该把你送去德国读书。”
“最开始，你爸还以为你是想要打游戏，所以才离家出走的。但我知道，哩哩你要比你弟弟乖得多，你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跑掉，妈妈相信你肯定不会离家出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夫人的声音又有些哽咽，擦拭得有些蜕皮的眼角也开始泛红。
“我这十年……”
她颤抖着张嘴，久久说不出下文。
周先生站在一边，表情略有不忍，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用手搂住了自己的妻子，用体温和力量来赋予对方无声的支持。
周夫人在寒风中打了几个哆嗦，抖下几滴眼泪，终于合上惨白的嘴唇，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不过还好。”
她鼻头红红，眼白也染上了些许粉色。周夫人又攥了攥周离行的手，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美甲不至于掐疼对方。
“还好、还好你没苦十年。”
周夫人想要露出一个笑，但从心中油然而生的忧伤却让她实在是扬不起嘴角。所以她最后只是抿了抿嘴唇，然后再次一把将周离行搂紧了怀里。
“对不起，哩哩，妈妈不应该放弃找你的。要是妈妈一直在杭州找你，你也不用苦这几个月了，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不是的。”
此情此景之下，周离行又忍不住瓮了嗓子：“是我不应该去杭州，我应该早点回去的。”
周夫人在愧疚，周离行又何尝不在懊悔。但事到如今，想要穿回去赶才到杭州的自己回家已经做不到了，所以周离行只能尽可能地把责任也往自己身上揽过去，以期这样的做法可以让对方感到好受一些。
母子俩在路口拥抱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在另外两人的安抚下把情绪平息下来。但这样的境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周家父母亲眼看到自家大儿子的住所的时候，饶是冷静自持的周先生也不禁感到自己的喉咙口有些干涩。
“呃，我前两天有点感冒，现在已经好了。”
见两人将目光长久地放在茶几上的日夜百服咛上，周离行连忙过去收起了药盒：“房东也挺照顾我的，之前还帮我带饭来着。”
周夫人打量了一圈屋子：“……你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这里？”
周离行点点头，不知怎地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上楼的时候，他就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穿越到九年零五个月后的生活。说实话，他并不觉得打工赚钱的日子有多难过，但他所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让原本就心神不稳的周家父母感到了震撼和心疼。
见自己的父母一个在自己的书桌前驻了足，一个去到厨房把冰箱翻了个遍，周离行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直到一声响亮的“咕噜”声从他的肚子里响起。
“呃……弟弟你吃锅贴吗。”
周离行这才想起了自己先前早上出门的缘由。他本想趁着周泽楷还没起床，去给自家弟弟买早点的，但因为中途被意料之外的周家夫妇截了胡，这才导致直到现在，他和周泽楷都没吃上一口早饭。
“还吃什么锅贴？周明汉，给哩哩和泽楷炒个蛋炒饭，快点。”
周夫人从厨房中探出脑袋，招呼自己的丈夫，转而又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道：“早点先凑合凑合，我们晚上再吃点好的。泽楷你看好你……哥哥，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哩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晚上给你做。”
“妈你做什么我都吃，”周离行乖巧地应道，“我现在好饿，爸，蛋炒饭给我多加个蛋。”
“诶，好，给你加三个蛋，两个炒在饭里，一个煎蛋。你老爸煎蛋可是一绝啊，你这小子可有口……”
周先生抹了抹鼻子，顿住了话头不再继续下去。他转身匆匆地钻进厨房，不多时，厨房中就传来了筷子打蛋的噼啪响声。
周离行的房子小，但因为平时只有一人居住的缘故，也十分缺少人气，而现今，厨房里有周父在呛油锅，客厅里有周母在拾掇小东西，连亲弟弟都坐在沙发上盯着他，周离行一时有些恍惚，迷茫地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把手脚往哪个地方放。
周泽楷把他哥哥手足无措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这么两天以来，他几乎把周离行一生当中最窘迫的样子都看了个遍，现在对方这个迷迷糊糊的模样根本算不上什么。
原来记忆中十分可靠的周离行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周泽楷在心底喟叹了一句，双目盯着周离行，手却伸进口袋，将自己正在震动不止的手机掏了出来。
周离行似乎完全忍不了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状态，没过多久就跑去和周夫人聊天了，周泽楷也借机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来电。
嗯？俱乐部的？
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腾而起。
周泽楷迟疑地划开通话，还未等他把手机放到耳边，轮回战队经理的大叫就透过手机的喇叭传了出来。
“小周，你现在和谁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去医院的照片已经上微博热搜了！？现在全网的人都在猜那个和你妈妈抱在一起的小孩子是谁！”
“你妈不会去杭州拐小孩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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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身份是难以解释
轮回经理的声音极响，周泽楷甚至怀疑，要不是他来不及把话筒放到耳边，对方的嗓门是不是就该把他的耳朵给震到暂时失聪了。
但就算如此，他在听到对方如此激动的声音的时候，仍旧被吼得思维停滞了一下，愣了一两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不是。”
周泽楷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周离行，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解释这件事。
几乎全轮回都知道他有个失踪多年的哥哥，而在先前他顺着qq的异地登录提醒摸到杭州来的时候，他也向经理提前报备了自己的行踪。所以在这次元旦放假的时候，经理得知周泽楷又要去杭州，还真诚地祝福了他一句，愿他可以尽快找到那个失踪已久的兄长。
轮回经历以为周泽楷是去杭州找哥哥了，而他们俱乐部的王牌也却是这么做了，但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哥哥”身上——谁会相信一个芳龄23岁的青年会有一个看上去绝对不会大于18岁的青少年哥哥啊？！
就在周泽楷兀自纠结的时候，经理已经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起来了。
“小周啊，你哥哥的照片我也是看过的，当年你塞给我们的寻人启事我到现在都还放在抽屉里呢，我不会认错的。这孩子的确和你哥哥长得很像，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他认成你的哥哥啊？这、这……这年龄显然不对嘛。”
这话一出口，经理就感觉自己狠狠地掉了一波智商。
瞧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孩子认成亲哥哥的，更不要说这个人是周泽楷了。
周泽楷是谁，是他们轮回的支柱，无解的枪王，脑回路曲折得全队只有一个人跟得上的王者。
周泽楷怎么会犯这种哪怕是想想都要掉智商的错误呢？经理在内心安慰自己，看着照片，明显是周夫人主动抱住那孩子的，做母亲的嘛，也能理解，自己大儿子失踪了十年，突然某天见到了和他很像的孩子，总是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凑上去摸摸抱抱的。
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给周泽楷树立丰满形象的机会？
这个思路一打开，轮回经理的思维就开始刹不住车了。
关注荣耀圈的人都知道，他们轮回的枪王是一个场上凶狠，场下腼腆的大男孩。这样的反差萌固然吸粉，但在圈外人看来总有些片面生硬。
轮回方面的公关一直想要给他们的招牌扩展一下粉丝面，加上些更加接地气、亲人的形象元素，这次的照片意外可不就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吗？
问周泽楷，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你加入职业圈。
答曰，是为了寻找我失踪已久的哥哥。
问枪王，你哥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回答，他是一个很喜欢荣耀的人，是我一直以来最为仰慕的存在，我第一次接触到荣耀，就是因为受了我哥哥的影响。我的哥哥打荣耀特别厉害，我想他要是晚生几年，遇到荣耀的大好时代，他绝对不会选择当初的道路，而我们国家的电子竞技圈也绝对会再出一名大神级人物。
经理的思路越想越飞，情不自禁地就把自己编排的、可以体现周泽楷柔情的台词给按到了对方头上。
他在说到哥哥的时候，会露出怀念的神情，在谈及过去荣耀尚未发展成产业的时候，又会献出些许的忧郁。
这些微小的表情变化放在别人脸上或许并不算什么，但他是谁，他可是联盟第一脸——周泽楷啊！说夸张点，他平日里弯弯嘴角都能引起广大女粉的尖叫，若是再在镜头前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一定可以再吸一波粉！
想到这里，经理原本烦躁的心情就一下子变得有些雀跃。
“小周啊，这次意外我们公关会搞好的，我们也理解你妈妈，毕竟是做娘的，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是能够体谅的。但你看，这次影响实在有点大了，我们这边也不太好再做什么强硬的封杀，所以我就想，要不我们就乘这个机会，拿你和你哥哥以前的事情做个专访，然后……”
“经理，那个就是我哥。”
“……哦哦，这个我知道。我先把稿子备……什么，你说什么？”
周泽楷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骤然扭曲的声音，十分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句：“那个就是我哥哥，周离行。”
“这……”
轮回经理直接傻眼了。
“这可能比较难理解，但……”
周泽楷又看了一眼周离行。
因为他的手机声音开的很大的缘故，方才经理的一番话早已被呆在一旁的周离行和周夫人听了个完全。此时，照片事件中的两人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周泽楷，一言不发。
周夫人眉头皱了皱，面露不喜，而周离行则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脸不知所措。
周泽楷理解自己母亲露出此番神色的缘由，但他也深谙轮回公关运作的机制。周夫人被拍到在杭州的医院里和一个陌生孩子拥抱，身边还站着周先生和周泽楷的情况，说好解释是真的好解释，但若想借题发挥，捞些好处，那也是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点的。
枪王知道自己不善言辞的缺点，所以在以往轮回想要给他身上贴些什么标签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对其采取放任的态度。他是战队的签约队长，也是俱乐部的一棵摇钱树。只有帮助老板赚到更多的钱，战队才能拥有更加好的条件去打赢比赛。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周离行的缘故，周家夫妇也在周泽楷的事业上做出了不小的支持。他们两人皆是拥有高文凭的人，轮回和联盟方面也曾在他们的学历上深挖过些可利用的点，用来鼓励现在的家长对自家有打电子竞技天赋的孩子放手——万一他们有朝一日就成了第二个周泽楷了呢？这种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但纵然周家夫妇和周泽楷一向很配合官方的宣传，但这次要是把矛头对准了周离行——他们家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长子，那不用多想，他们肯定会一致对外，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就是我儿子，不是什么路边的小孩。”
周夫人搂住周离行的肩膀，朝着周泽楷倨傲地扬扬下巴：“其他方面随便你们公关经理怎么说，但他们要是敢把哩哩说成什么……和我大儿子长得很像的路人，我绝对要去找律师起诉他们。”
周泽楷点点头，转头对电话那边的经理道：“抱歉经理，这个专访我不做，公关那边就麻烦你去说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轮回经理正处于三观被毁的阶段，听到了周泽楷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他下意识地哀叹一声：“可你这次都上热搜了啊。”
周泽楷道：“我以前也上过的。”
“可是……哎——”
轮回经理从鼻子里粗粗地哼出一口气，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判断，他似乎还颇为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听到经理如此绝望的反应，周泽楷突然就有些好奇，这次有关于他母亲和周离行的热搜到底被冠上了个什么标题了，于是，待到对方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后，周泽楷就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现在网上的情况。
“我妈妈应该不像是拐小孩的。”他道。
“……这当然看着不像，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你妈妈那副激动地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好么。”
经理把电话听筒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握起鼠标，从微博上挑选了几条热门评论给周泽楷读了一遍。
“其实评论还好，问题就是发微博的那个妹子。”
经理点了点页面，将原微博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人对当初场景的描绘。
“她说，她一开始以为你们就是一家，但后来发现了小周你，才开始好奇那个……那个小孩子是谁。”
“照片里没拍到小孩的脸，但是博主说她觉得对方和你妈妈长得挺像，所以就在怀疑是不是你家的表亲什么的……啊，她猜的还是比较保守的，我看到评论里已经有人开始编排你的父母了，说什么，这孩子是他们当年超生的小儿子，丢在外地很多年都没管，这次好不容易见一面，就激动到直奔医院了。”
其实这猜想从某一方面看来并没错，但轮回方面是绝对不会让这种言论进一步扩散的——这有悖于他们塑造了好久的周家父母知识分子的形象。
超生了罚款就是，但如果把超生的孩子丢给别人抚养，那就太过于铁石心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