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光洁如新,仿佛未曾染上过丝毫红意。方才还在不断增加的血液,也忽然停止流动。
那么这些血究竟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就算是节目组,也不应该李导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无双皱眉道:如果继续往下走,谁知道还有多少东西等着我们。
要是在恐怖片里,我们就是最先作死的那一群人。江眠反而显得最为轻松,还开了个玩笑。
李导居然因此精神一振,边走边说:来,小江,给大家表演一个漂亮的鬼?
唔
江眠低头想了想,在抬头时露出一个灿烂而瘆人的笑。
他皮肤本就苍白,在黑色外套的衬托之下愈发明显,半张脸藏在闪烁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眸中神色,嘴角弧度却弯到了极致。
唇色鲜红欲滴,就像是悄悄品尝了方才残留的血液。
其实是被晏临亲出来。
李导眼睛发亮:嘶晏总啊,您还是把小江秘书借给我一次吧,别舍不得了。
想都别想。晏临忍着把江眠藏起来的冲动,毫不客气地回道。
何止是唐无双,其实李导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江眠在晏临身边,没有任何身为下属的感觉。
谈笑间,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地下二层。
放眼望去,竟是一片空旷。
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墙壁也尚未粉刷,依然是毛坯房的模样。
啊,这怎么办?李导甚至有些失望。
可晏临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心中响起警兆,毫不犹豫地搂住江眠的腰,说道:李导,唐影帝,你们赶紧出去。
怎么回事?唐无双不解问道。
怎么晏临突然连装都不装了?
出去。
而晏临根本不作解释,眸子黑沉地看着他,语气如同命令。
江眠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在沉默片刻后,他也跟着说:都听晏总的吧,还有摄像大叔你也是。
可摄像大叔并没有回复。
江眠忽然意识到,自从走下地下室二层的楼梯,摄像大叔的姿势,就再也不曾改变过。
他如同雕塑般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唯独摄像机上闪着红光。
今天,有没有人听到他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应个声也算,有没有?
第68章 现代9
没有。
我, 我还以为这是老何要求的。李导也有些不敢置信,走到摄像机面前抬手晃了晃。
摄像大叔的眼睛圆睁,直勾勾盯着他看,动也不动。
不想死就滚出去。晏临又一次沉声说道。
他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脸色黑沉地命令着。
二人被晏临骤然冰冷的气势压得安静下来, 只好如他所说,绕过摄像大叔快步走上楼梯。
可等到大门被关上的瞬间, 李导忽然觉得不太对, 重新扭了一下门把手。
打不开了!
怎么可能?!
唐无双看似讶异地说道, 眸子中却微不可察地闪过笑意。
如果真的有什么神神鬼鬼, 那他倒是希望江眠和晏临一起死在地下。
他们强装英雄,留下无依无靠的晏遥,岂不是正好
当空旷的地下二层重归寂静。
晏临原先阴沉的神色消退无踪,甚至低头吻了吻江眠的发顶。
在认识你之前, 我从来没有冒过一次险。因为我知道冒险的后果。他低声说道。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墙壁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异响动。
嗯。江眠并未感到恐惧,反而软软地应了一声。
无人在意那些异响。
晏临看着手里毫无意义的撬棍,似乎是在自嘲: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江眠, 或许我会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但我从未见过有人可以与其对抗。所以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避开风险。
但这一次,你半点都没有避开。江眠弯起眼睛。
晏临也淡淡笑了笑, 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我没想到, 有一天我会需要被你保护, 但我相信你。
他无条件相信江眠有保护他的能力。
听起来似乎有些丢脸, 但晏临能看出来, 即便身陷于极易致命的环境中,江眠也只是想玩得开心。他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探险小游戏。
玩得开心就行。
如果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晏临抿了抿唇,补充道,不要把我当成怪物。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预兆,墙壁嘎吱嘎吱响着,缓慢却难以忽略地移动了起来,朝他们二人逐渐逼近。就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某种意志操纵着,不断缩小。
才不会,笨蛋晏总,江眠轻轻哼了一声,随即不紧不慢道,我先说说我的猜测,这个房子本身,应该就是活物。
而摄像大叔,只是一个被控制的倒霉蛋。
因为他之前经常跟在晏临身边拍摄,却没有让晏临感到不对劲。
被骂笨蛋了,晏临无奈地笑着回道:联系上之前的乌鸦撞窗,确实很有可能。
那我先试试搞点破坏,好不好?江眠揉揉手腕,兴致勃勃地问。
好。
墙壁逼近的速度似乎因此加快了一些。
哎哎,别着急呀。
江眠对着摄像机眨了眨眼,走到房间最中心的位置,拿起手中的铁锹,朝地上用力一插。
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锹,仿佛瞬间就变成了削铁如泥的武器,尖头深深陷入地下,只剩半根把手漏在外面。
耳边响起了一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激烈嘶鸣声。
很痛吧。
被破开的地板,就像一个巨大的伤口那般,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铁锹手柄,从深处汩汩上涌。
吵死了。
江眠轻声抱怨着,将铁锹□□,随意选了几处地方,漫不经心地铲下去。
整个房间都因此开始猛烈颤抖起来,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耳边的嘶吼声愈发愤怒而频繁,转变为某种难以理解的诅咒。
铁锹断成两半,江眠手中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木棍。
血液染过鞋面,却没有沾到江眠的半片衣袖。
太吵了太吵了,给我闭嘴。他略显不满地皱起眉头,从晏临手中接过撬棍,迎面走向愈发逼近的墙壁,直直将撬棍捅了进去。
嘶吼应声而止,坚硬水泥如泡沫般变得粉碎,哗啦啦掉落下来,就像是恰好截断了主动脉,鲜血疯狂喷涌而出。
但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一根撬棍能够做到的事情。
即便早就意识到江眠并非常人,晏临也不禁呼吸微窒,后退了一步。
当他与江眠的距离拉远
在二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摄像大叔的手忽然开始松动,他高高举起沉重的摄像机,僵硬地扭转姿势,对准晏临。
晏临尚未回头,心中便闪过警兆。
江眠,江
灯光骤然熄灭。
江眠瞳孔一缩,几乎是立刻转身把撬棍扔了出去,在黑暗中精准砸中了摄像大叔的胸口。
僵硬的身躯向后倒去,摄像机也跟着掉落在被鲜血浇灌的地板之上,摔得七零八碎。
江眠顾不上别的,重新打开强光手电筒,照射着晏临声音被掐灭的位置。
他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衣物。
但是没等江眠着急,他忽然发现那件外套下面,似乎还有一小团正在挣扎动弹的活物。
啊?江眠不由得睁大眼睛。
随着外套被艰难地掀开一角,某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居然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咪。
毛发油光水滑,险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不太适应手电筒的强光,直到江眠僵硬地将手电筒移开一些,才缓缓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地与江眠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