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意砰地在俞淮脸上炸开,他似乎还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里,怔怔地看着向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狠狠瞪了向祁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神经病。
俞淮转头大步离开了,那背影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向祁望着他的背影,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唇瓣温润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腹上。
他没有去追俞淮,站在原地回味了好一会,直到廊灯再次熄灭了,才轻笑一声,懒懒散散地回了304。
他的俞sir在某些方面胆子比较小,恐怕还要好一会才能缓过来,他现在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了。
俞淮一路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路上遇到两三拨巡逻士兵,连他们的问好都没听见,匆匆擦肩而过。
直到回了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冷静了好一会,他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房间里没有开灯,浓稠的黑暗掩盖了他所有的神情。
唇瓣像是被火舌灼过一般,燃着滚烫的热意,连带着白皙的双颊也红润了起来,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俞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是想要把那挥之不去的感觉抹去。
可这个动作却又让他回忆起向祁的指腹轻轻擦过的触感,好不容易平息了些的心跳顿时再次加快。
好像真的挺严重的。
这天晚上,俞淮久违地失眠了。
尽管很疲惫,晚上也没睡好,俞淮仍然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醒来了。
刚从床上坐起,终端的消息提示音便适时响了起来。
【齐中将:审问有进展了,来监狱这边,带上象。】
这么早就开始审问了?
俞淮起身穿衣洗漱完毕,出了门。
走到向祁他们住的那条走廊外时,他犹豫了下,敛了敛略不自然的神色,才继续朝着304的门口走去。
按下门铃,很快里面响起走动声,门开了。
开门的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后勤那里领的简单白T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
一点淡淡的、干净清爽的皂香扑面而来。
俞淮抿了抿唇,微微偏移了视线。
向祁随手抓了下凌乱的头发,碧蓝的眸子里蒙着不太清醒的睡意,像是海面上起了雾,形成了一个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
看清来人后,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嘴角也挂上笑意:早上好,俞sir。这么早来找我,你是想清楚了?
俞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并不接他的话,一板一眼传达了齐中将的命令。
闻言,向祁有些不耐地眯了眯眼,又想起自己答应过俞淮的事情,回房间收拾了下,跟着俞淮出去了。
其实那条走廊里那么多房间,你不用非得睡304。路上,俞淮状似无意地开口。
在向祁他们之前,那条走廊上原本并没有住人,而昨晚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齐中将跟后勤打了招呼,把整条走廊房间的使用权限都暂时批给这几个人了。
我知道。向祁的声音懒洋洋的,这不是怕万一我随便找间房睡,俞sir想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怎么办。
俞淮:谁想找你。
尽管这样腹诽着,俞淮因为昨晚的事而有些紧绷的心情却莫名轻松了许多,甚至称得上愉悦。
走到临时监狱的大门前,门口站岗的救援队队员上前跟俞淮打了个招呼:俞上校,齐中将让我来带象进去。
这话里的意思让俞淮皱了皱眉:我不能进去?
抱歉,齐中将让您好好休息,不用参与这次审问。
好。俞淮直觉事情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但毕竟是齐中将的指令,他也不好违背。
队员跟俞淮点了点头:象先生,请跟我来。
向祁临走前轻轻拍了拍俞淮的肩,对他笑了下,示意他安心,然后在队员的带领下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成功润回家了!又是七天隔离大礼包;
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第64章 远去的往事(11)
俞淮想不出来这次审问有什么不能让他参加的理由, 总不可能是真的想让他好好休息,关于这一点的怀疑让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监狱门口站了一小会,俞淮离开了,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其实也不能说是「想起」,毕竟他一直也没忘记, 只是刻意地拖延了这个事情。
但现在,这个完完全全没事可做的空档, 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拖下去了。
他走向居住区, 路过了自己住的那片区域, 往更核心的地方走去。
越往深处走,住所的安保等级就越高,住的人也愈发重要。
俞汀和莫莉两人生前是联盟最伟大的科学家,肩负着研制疫苗战胜孢子的重责,他们的住所当然处于居住区最核心的地段, 甚至需要特殊的审批才能进入那块区域,这也是俞淮从来没有到他们那里去过的原因。
不过现在, 齐中将帮他申请了权限, 让他去整理父母的遗物。
和巡逻队员打了招呼,俞淮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了。
门上安装的智能设备检测到有人到来,自动开始运行,淡淡蓝光从设备上投射出来, 扫过俞淮的瞳孔,接着指示灯亮了起来,发出「滴」的一声。
门自动打开了,待俞淮走进去, 又自动关上。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 房间里的陈设不可避免地让他感到陌生, 但又透着一种本该如此的熟悉,甚至让他联想起了自己的房间。
原因无他,俞汀和莫莉的住所实在太简洁了,寥寥无几的家具让原本算不上多么宽阔的房间变得空旷起来。
房间里各种物品的摆放严谨而不失随意,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玻璃杯旁放着一个白色药瓶,上面贴着「一日两粒」的便签。
看上去就像住在这里的人特意准备好,等晚上下班回来,就可以直接往半杯凉水里掺些开水,方便吃药。
俞淮不记得俞汀和莫莉谁生病了,他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药瓶看了一圈,瓶身是空白的,没有标注药名,大概是自己配的药。
犹豫了下,俞淮将药瓶放进衣服口袋里。
书桌上放着整齐的两摞资料,旁边放着一盏台灯,灯下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里的俞莫夫妇穿着居家的衣服,而他们中间的俞淮则穿着军校的制服,笑得一脸灿烂。
这是失忆前的他,也是俞汀和莫莉最怀念的那个他。
俞淮拿起相框,看着里面的人,尝试性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容。
他感到很不习惯,唇角慢慢撇了下去,最后抿成一条直线。
照片里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俞淮最后看了相框里的俞汀和莫莉一眼,放下了相框,没有放回原位,而是倒扣在书桌上。
这是他和俞莫夫妇唯一一张合影,但他却并不想将它带走。
照片里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他想这张照片,对于俞汀和莫莉的意义或许更大一点,不如留在这里。
旁边的两摞资料才是他需要带走的东西。
俞淮简单翻看了一下那些资料,确定都是和孢子研究相关的,他又看向书柜里的书,那些被翻阅得页缘泛黄的专业书籍,利昂可能会需要它们。
将可能有用的书籍罗列好,和资料放在一起,俞淮又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或许这里也会放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空洞的抽屉里只放了一本皮面的笔记本。
是研究手札之类的东西么?
俞淮把笔记本拿起来,随意翻开一页。
尽管现在科学技术十分发达,像俞汀和莫莉这样老派的科学家仍然保留着看纸质书、用纸笔记录的习惯,并把这个习惯传递给了俞淮。
除了很少一部分像他们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人使用纸笔,更别说用笔记本记日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