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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忆、长念脆生生的童音随着晚间的寒风吹到他耳里, 刺骨的冷。
“娘亲, 娘亲!我们好想你呀!”
“娘亲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不走啦?我们一家四口,又可以团聚啦!”
“娘亲还可可以多陪陪爹爹,爹爹一直闷闷不乐呢。”
卫宛勾唇, 摸了摸一双儿女的脑袋,擡起头, 一双狭长凤眼, 透过似乎化不开的夜色,直勾勾盯着淩霄儿。
她收回视线,掩下眸中暴虐,温声问长念、长忆:“这麽晚了, 你们爹爹为什麽还带你们出府?”
长念笑得天真灿烂:“爹爹说了, 要带我们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她这才想起被她遗忘的淩霄儿, 忙松开抓着卫宛衣摆的手, 噔噔跑到淩霄儿面前,握住淩霄儿冰冷的手心:“爹爹, 娘亲回来了,我们一家四口可以一起去玩啦。”
淩霄儿低头, 沉默地瞧着长念眼中不作假的喜悦,过了好一会儿, 风都吹得脸僵了,才喃喃出声:“……你们原来这麽喜欢她。”
他的声音很轻,却随着淩冽的夜风,一并吹入卫宛耳里。
卫宛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盯着淩霄儿,一身染血玄甲,似乎比夜色还深。
她盯着摇摇欲坠的淩霄儿,阴冷的目光滑过淩霄儿未带面具的脸,往下,是一只手就堪折的脖颈,顺着脖颈往下,是在瘦弱的身体上显得过分累赘的小腹。
卫宛目光停伫在小腹上,面色柔和两分,揉了揉长忆手感极好的脑袋,似笑非笑,勉强压下心中各种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法子。
感受到卫宛像蛇一样滑过皮肤的目光,淩霄儿抖了抖,瑟缩着身体,不敢看卫宛,紧紧握着长念的手,垂眸沉默地观察长念的反应。
“是呀,这可是娘亲!”长念仰着头,甜甜对卫宛一笑,又仰头看向对面的卫宛,“长念现在好开心、好开心!比爹爹要带长念出去玩还开心!”
“长念和哥哥都好想、好想娘亲!娘亲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
她有什麽好!
她杀过你们的亲姊姊(亲哥哥)你们知道吗!
是我,是我为了你们被她当做牲畜不见天日三年,难道这在你们心里我比不过她吗?
太多太多了,淩霄儿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兄妹二人了,他张开已经被风吹得快感知不到的嘴,上下嘴唇分开后,什麽声音都没发出,又无措地闭上。
“爹爹、爹爹,你怎麽啦?”长念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但她还太小,看不懂自己爹爹複杂的眼神。
淩霄儿艰难地勾起唇角,咽下似乎泣血的质问,嗓子眼里挤出违心的话:“……爹爹……开心……”
罢了。
他松开握住长忆的手,露出堪称惨烈的笑,声音沙哑:“长念,去你娘亲那里吧。”
长念反握住淩霄儿的手:“爹爹,我们一起去呀。”
“不了,不了。”淩霄儿身形晃了晃,慌张地抽出自己的手,朝后猛退一大步,恍如看到了什麽恶鬼罗剎。
他做这些举动的时候,始终低着头,缩着肩膀,身体不停发抖,瞧着可怜极了。
长念不解,还要去牵淩霄儿的时候,卫宛温和的声音响起:“长念过来,你爹爹身子不舒服,走不了路。”
很拙劣的谎言,但足以欺骗四岁小孩,长念又担心地看了眼淩霄儿,嘟着嘴,慢慢走到卫宛身前。
她身后,淩霄儿盯着她小小的背影,下意识伸出手,身形摇摇欲坠。
想到什麽,他又收回还在止不住颤抖的手,咬着下唇,往后又退了一大步。
卫宛好脾气地又同长忆、长念说了话,才道:“娘亲把很多有趣的玩意儿放你尉姨那儿了,让尉姨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小孩发出雀跃的欢呼,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朝还站在另一边未过来的淩霄儿喊:“爹爹,我们和尉姨去玩了!你和娘亲待会儿要过来哦!”
说完,一左一右自觉牵起尉晟的手,蹦蹦跳跳离开了。
两个小孩似乎带着所有生机一同离开了,一时间,此处夜间变得更加彻骨森冷。
早在不知什麽时候,暗卫沉默地将淩霄儿包围起来,她们安静无声,被面具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贱人,滚过来。”
恶鬼索命般的声音。
淩霄儿惊惧地尖叫一声,转身就朝远离卫宛的方向跑。
“唰”,白到发光的剑横在他面前,丑陋的面具下是毫无波澜的眼睛。
卫宛嗤笑一声,没有了在长忆、长念面前的温情,神情冰冷道:“再往前一步,她也不会收回剑。”
“离开当然可以,把命留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