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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城t隍庙内,淩霄儿双手双脚皆被绑住,蜷缩在角落里,胸膛剧烈地起伏,像一条搁浅的鱼。
挣扎,煎熬,却无济于事。
等没力气了,他才喘息着停下来,盯着案台上一盏如豆幽火,微微出神。
是被发现了,打算在这儿杀了他吗?
他还是失败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久得他有些恍惚后,才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艰难地侧过头,咬着唇,桃花眼中露出惧怕。
“吱呀——”
门被人推开,一人仪态高雅,在下人的簇拥下,迈入这间破旧的城隍庙。
淩霄儿瞳孔一震,看见来人,脱口而出:“谢飞雨!”
怎麽是他!
谢飞雨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被人丢在角落里的淩霄儿,他眸光一顿,紧紧盯着淩霄儿的脸,面上表情不变,似乎毫不在意,隐在袖中的手指却掐进掌心。
他收回视线,看向一旁小厮,温笑着吩咐:“我改主意了,想换个法子让他落胎。”
小厮谄媚一笑:“自然是少爷您说什麽便是什麽。”
说罢,他看向身后几名身形高大的下人,又看向角落里害怕地望着他们的淩霄儿,狞笑一声:“把人提过来。”
“少爷,”他对谢飞雨点头哈腰,“您打算如何做?”
谢飞雨目光落在淩霄儿落魄却依旧美得惊豔的脸上,想起卫宛对自己的态度,心中妒火熊熊烧起,眸光泛冷,轻声道:“我听爹爹说过,男子落胎有很多种法子,似乎不止喝药这一法子,你随意选一个即可。”
不喝药还能有什麽法子,小厮会意:“那便乱棍将他腹中胎儿打下,他这种贱蹄子就该好好吃些苦头。”
谢飞雨颔首,又颇为好心地补充:“人不要打死,将腹中胎儿落下即可。”
淩霄儿被人拽着头皮拖到谢飞雨脚边,听到主仆二人对话,面色惨白擡起头与谢飞雨对视,声音发狠:“我怀的是家主的孩子!你擅作主张,仔细家主饶不了你!”
闻言,谢飞雨脸扭曲一瞬,下一秒又恢複成往日高不可攀的世家子形象。
他勾唇,隐下嫉妒,怜悯地看着淩霄儿:“我是如今的卫家主君,莫说你什麽都不是,就算你是贵侍我也治得。”
淩霄儿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盯着谢飞雨,出声反驳:“可是家主说这个孩子可以留下来,你算——”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只碗便砸在他的额头上,将他所有话浇灭在冰冷苦涩的药汁里。
冰冷的药汁伴着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慢慢滑入眼眶,淩霄儿蜷缩在地上,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眼睛被这些混杂的液体刺激地睁不开。
再之后,便是钻心的疼。
他伸手想摸摸自己额角,手却被捆住,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谢飞雨垂下手,垂眸瞧着额角流血的淩霄儿,盯着那道不算小的伤口,顿觉快意。
他又恢複成贵公子模样,丝毫不见刚才的失态。
小厮见状,忙对一旁下人道:“去,把这贱蹄子孩子打下来。”
“你敢!”淩霄儿猛地睁开眼,满目猩红盯着小厮。
小厮被他目光盯得一寒,看了眼前头谢飞雨,心中顿觉恼火,他大步走到淩霄儿面前,一脚用力揣在淩霄儿小腹上:
“你看老子敢不敢!你这贱蹄子,莫不是太将自己当回事!”
小腹传来的疼意瞬间席卷全身,疼感不断蔓延,甚至愈演愈烈,淩霄儿额头青筋暴起,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满身冷汗,他将自己缩得更紧,想以这样的方式保护腹中胎儿。
小厮瞥了眼心情看着比刚才好了不少的谢飞雨,心中得意,又擡起脚,骂道:“你这种贱蹄子怎麽好意思生下卫家的血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麽玩意儿!”
说罢,他又要踹下去。
此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带着笑传来:“此处好生热闹啊。”
听到这声音,小厮后背一紧,忙放下脚,垂头走到神情僵硬的谢飞雨身旁,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谢飞雨看向一身青衣的卫宛,慌张一瞬后又勉力平静下来,温声道:“飞雨来替三娘分忧,三娘应是晓得我们淮北侯府的规矩,也晓得娘最怕我在卫家受委屈。”
卫宛摇头轻笑,她走到谢飞雨身边,将手中汤婆子塞到谢飞雨手中,眼中满是柔意:“自然知晓。”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触感,又瞧着卫宛微微弯起的凤眸,谢飞雨心中松一口气,随即又在心底摇头自嘲。
他是卫宛必须要巴结讨好的淮北侯的唯一一个儿子,是被淮北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卫宛又怎敢因为这件事同他置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