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沉默着看完师父询问凶手案子经过,凶手说话时,语气云淡风轻,甚至在描述几处案件细节时候带着得意,那种你们完全没有想到吧的语气,这人不仅残忍冷漠,更是以杀人为乐趣,方数则一直看得他,知道了某些时候,这人脸上几处,越看越像陈深。
方数则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几乎快不能呼吸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按耐住,说道:现在来讲一下你第一起案子吧。方数则将当时新闻报道推到他的面前,方数则的师父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还没有问完,这么急躁突兀不像方数则的性子。
陈深父亲没有起疑,他还沉醉在自己的讲诉之中,毕竟他已经憋了太久了,但他没有拿起报纸。
这个我以前读过好几遍了,我自己也收了一份,报纸上其实说得不清不楚的,没啥好看的,不过说起案子的细节,你们不是很清楚么,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一个目击证人么?他说得很清楚吧?这个目击证人说的就是他的儿子,陈深,他应该知道按照程序,他们会通知自己儿子,但是眼下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些。
这些细节方数则全部读过,陈深叙述十分完整有逻辑,这让当时记录的警察十分震惊,甚至忍不住在笔录上也记下了这一点。
才七岁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可能讲清楚。为了套话,方数则撒了谎。
陈深父亲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他看起来很害怕么?真有意思。
难道他不该害怕么?方数则反问。
那就奇怪了,我把他关在铁门里,我杀了他母亲,他可是一直安静看着,看到他母亲倒在地上,他甚至都没有试着冲出来,你说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不该不顾一切冲出来么,哪怕我是一击致命的,陈深父亲笑了,他和我是一样的,甚至比我更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你说呢,警察同志?他看起来比我聪明多了,哈哈哈哈。
问话结束后,方数则的师父也很在意这件事,当方数则问他的想法时,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那孩子大概是吓坏了,这也说得过去,陈深是自己的朋友,可他又在怀疑什么呢?
方数则望着眼前的门,他在空中抬着手,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但他半天都没有敲下去。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方数则她吓了一跳,接着又反应过来。
是昨天联系过的那位民政局的么?
方数则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身份,他撒了谎。
请进,我去给你倒杯水。妇女说道。
母亲被杀,父亲畏罪潜逃后,陈深被送进了一家孤儿院,而这位当时在孤儿院照顾过陈深,并且听说十岁的陈深和他一起居住过好长一段时间,但那之后,陈深却又被送走了,但是不是回到原先的孤儿院,而是去了新的地方,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数则同妇女聊了几句家常后,就切入了正题,听到陈深的名字,中年妇女十分惊讶,方数则也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惊慌。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件事,当时就是单纯觉得不合适而已毕竟我们也没没正式收养他,只是让他过来,照照顾
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隐瞒什么?!这个时候,原本客厅左边一直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瘦小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看着一副大学生的样子,他满脸怒气,他皱着眉看着方数则,方数则被这种目光打量得很不舒服。
你真的只是民政局的?青年问。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方数则反问。
青年嗤笑一声,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警察了,不是因为那个疯子犯事了,来调查的么?这里说的疯子,明显指的是陈深。
万万!中年妇女慌忙叫了一声他儿子的名字,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上去和他似乎有些矛盾?
矛盾?青年厌恶地说,可不止矛盾这么简单。
万万!有些事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中年妇女还在试图阻拦。
妈!!你清醒点,那个冷血的变态差点害死我你知道么!我和他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青年愤怒地说,那个变态刚来的时候,我也很开心,以为自己终于多了一个可靠的哥哥,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很崇拜他,那个时候我就该看出来了,他的眼睛就是个死人眼睛,压根就没有半点感情!!
对于这点,方数则并没有多惊讶,他从当时老警察嘴里已经打听到了,那个时候陈深少言寡语,眼神冷冷的,完全没有正常孩子该有的情绪,送陈深去孤儿院后,老警察也去看了陈深几次,但陈深对于他的安慰无动于衷,诡异的冷静以及不合时宜的礼貌应对,自觉碰了一鼻子灰,后来老警察也渐渐不再去了。
但那个时候我可喜欢他了,一直黏着他,也经常拉着他一起出去玩,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跌落到河里,我呛了好几口水,才险险抓住河边的植物,但那个植物也快抓不住了,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一直在安静地看着我,他一直在看着我垂死挣扎!!我让他拉我,但他就那么看着不动,我越来越没力气,我开始求他,他没有说话,你敢相信吗,他居然在思考!我在河中苦苦挣扎时候,他居然在思考,最后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么?
青年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整个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他居高临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他那表情,他说,啊,原来你是想活下来的么?。
草泥马的,这是疯子才能说出来的话吧!那一瞬间,我终于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先天的变态!
万万
妈,你闭嘴!越是听到妇女说话,青年越发烦躁,这事出了以后,我爸要报警,被我妈拦下来了,把他送回去了,换了家孤儿院,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青年抬眼看方数则,突然一笑:你其实是警察吧,不然这么久了,民政局来问这个做什么?
方数则不置可否,他很惊讶此刻他还能保持冷静:我们在清理整合户籍,陈深的档案转移到新的孤儿院之后,就没有了新的记录,所以想调查一下是不是哪里遗漏了什么。
青年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望,他不满地瞪了自己母亲一眼,又回了房间。
方数则看回中年妇女:关于你儿子说的,都是真的么?
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方数则不知道自己此刻心情是怎么样的,像是下去了,却又像还悬在半空中。
不过你们说,到了新的孤儿院后,陈深就没消息了?
方数则点了点头,新的孤儿院完全没有陈深任何记录,陈深这个身份证号从此断了踪迹,直到这几年有了新的的住宿记录,而陈深有大学学历的身份证号,因为没有使用,一直都是空白的,直到有人帮他直接伪造了从小学到初中的假学籍,方数则特地去查过,根本没有人记得曾经有陈深这么一号人,而且过于连贯的A小学到A初中,一看就假的不自然,但名字没有改出身地没有变,看起来像是为了让陈深顺利就读高中而伪造的,这点肯定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所以肯定是有人在照顾他的。
从这几天调查来的信息,方数则拼凑出了十岁陈深的形象,与现在的陈深皆然不同,过去的陈深在别人嘴里是个不爱说话、冷漠的孩子,甚至让人感觉到害怕。
关于这个,你知道什么么?后面他又去哪了?
中年妇女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她摇了摇头,方数则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在隐瞒什么,但一时间也逼问不出来,更何况自己去找还更加快一点。
又寒暄几句后,方数则离开了。
林淮本以为这种吃馒头的日子还会持续几日,但谁知道文礼安来的几天后,陈深就转了一笔钱给他,说是叶娜还给他的饭钱,虽然只有金额的一半,但也够用到发工资前了。
你和她去要钱了么林淮有些不可思议,这并不是那么容易拉下面子的事。
嗯,加上她微信有点麻烦,今天她才终于同意,我说我很想她,顺便聊了几句,还钱后,她就把我给拉黑了。陈深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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