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範子清一时哑然。
妖临阵中,原本安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如同无数窸窸窣窣的窃语声,从黑暗深处由远及近地传来。
韩湛卢警惕地拿起了长剑:“有什麽东西要过来了,当心。”
说话间,那团小妖火飘摇几下就灭了,光亮彻底暗下去之前,韩湛卢眼角余光扫到了什麽,未及认清是个什麽玩意,他猛地一蹿,一把将範子清抱了过来。
湛卢剑脱手飞去,飘在半空,架起屏障将两人裹了起来,随即就听一声剧烈的轰鸣当空响起,有东西撞了上来,溅起的花火漫天洒开,照亮了近在眼前的一双巨大的眼。
那双金色的瞳孔如蛇瞳,足有一栋屋子那般大,在四下如幽渊般黑暗中,那金瞳只在火星亮起的一霎露出了冰山一角,随即又彻底融入了黑暗当中。
範子清不由屏住了呼吸,没敢吱声,传音问道:“跟外面刻在妖临阵中的混沌图腾一模一样。”
韩湛卢一脸凝重:“那这东西是真的降临了?”
範子清:“我还在这,妖临阵就不算完成,这玩意绝不可能是真身,应该是姬玄幻化出来的,他对这妖临阵的执念也有千年了,都快成心魔了吧。”
韩湛卢看了他一眼:“你还有资格嘲笑人家?”
但是範子清没接收他的眼神。
他并不承认自己有什麽心魔,不需要这种所谓的自知之明。
韩湛卢在躲闪间扯着身上的伤口,他轻手轻脚将範子清放了下来,换了个姿势半跪着,千丝灵符被他召了出来,锋锐的银丝一圈圈缠在了他的腕上:“我不出现的话你準备怎麽办,任由姬玄把你吞了吗?”
範子清嗤笑一声:“也没準是我把他吞了。”
“不开玩笑。”韩湛卢少见地耐着性子发问,眼神却越发的幽深冰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真正的打算。”
範子清微微一怔,低着头,视线只触及他的鞋尖,没敢正眼他:“你不是早就明白……”
“你什麽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湛卢打断,后者突然伸手转过了他的脸,两人的目光一下子离得很近,近的仿佛任何藏得再深的筹谋与算计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再情不由衷也只能推心置腹一样。
韩湛卢一字一顿对他说:“你被姬玄利用这麽多年也该清醒了,那什麽夙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跟我这糊弄了那麽多乱七八糟的,就不能想想你自己?当初跟我告白说的那些话都被你喂了狗吗?我难道就只配当你的遗物吗?”
範子清一厢情愿做好了一切决定,没有给任何人置喙的机会,他以为他考虑周全,及至此时猝然被‘遗物’当头棒喝,他故作淡漠的神情中不由闪过一丝错愕,全都落入了韩湛卢眼中。
韩湛卢是他的剑。
尽管範子清有时会故意提及这点,像是宣示某种占有权,但更多时候来讲他一个连剑都不知道怎麽拿,只靠过往记忆有那麽一星半点剑招印象的半吊子,其实从没把这把剑视作私有物。
在他看来湛卢是湛卢。
可这把剑似乎想的跟他不太一样。
但缘深缘浅,想的不一样又能怎样呢?
範子清:“我的生死全都牵系在这个妖临阵上,阵成或是阵毁,对我来讲结果都是一样的。”
韩湛卢:“记得黄粱梦散前我跟你说的话吗?”
那尚未说出口的赌约在现实面前就像个易碎的笑话。
範子清不想跟他扯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韩湛卢看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说:“姬玄把殷岐身上的生死规则也放入恒水的妖临阵中。”
範子清愣了一下。
就听韩湛卢接着说道:“你说这个阵法跟你相生,妖临阵能维持千年之久,一是有蛮荒三族的灵力支撑,二是媒介不全而他们不甘就此散了阵法,如今他们有意放入全部媒介,只要我杀了姬玄,这阵法就只剩你一个阵主,照样能维持一千年。”
这话他没敢当着万妖阁的面来讲全,只能暗度陈仓地先把人借了来用,杀掉姬玄前他们可以同舟共济,后面则未必,他跟万妖阁好像永远都只能同走一小段的路,合作和背叛彼此都已经轻车熟路。
不过他这样疯狂的想法在範子清看来无异是异想天开:“且不说凭我一人之力能不能代替蛮荒三族跟外头的兇阵对抗,万妖阁还有整个妖世又怎麽能容得下我!”
韩湛卢继续大言不惭:“我原本还想着等杀了姬玄,恒水阵法里头还有阴阳规则,不用白不用……”
範子清直接打断了他:“简直胡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