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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时,昏暗灯光下,隔着简陋的饭桌,没有多余的交谈,曾老头自言自语般的教导总是这样的轻。

兴许是疲惫,兴许是现状磋磨人心,又兴许是别的什麽也未可知。

正如当下,曾老头也是如此说着:“要早知如此……我恨你……也能恨得……轻松些……”

範子清眨了眨眼:“你没有什麽可后悔的。”

这老妖侍心如铁铸,从始至终未曾有过侥幸,在得知一切的时候,他就笃信今日的到来,範家上下唯独轮不到他来谈悔不当初。

然而他话说得笃定,却不敢轻易盖棺定论:“不是麽?”

回答他的只剩满山野的风声。

祠堂门前,香火缭绕,谛听妖像隔着满地狼藉和他对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这时,丹山大阵被触动,方才冷清下来的风声一下子又躁动起来,範子清不必回头去看,来人的妖气已经笼罩了整座丹山。

人未至就狂妄到这种程度的,数遍妖世也就那麽一把剑。

範子清看见来人闯进小院,脸上慢半拍浮现出一点笑意,他这一笑是那麽轻松随意,仿佛丹山之上的相逢不是一场追逃,而是不久前在人间,他每天在门前迎他回家一样:“你来啦,湛卢。”

第 161 章

韩湛卢一进门就撞见这麽张笑脸,倏地顿住了脚步,不由一怔,可随即他环顾四周,目光从玄心石的阵法移到碎裂的石柱上,大致猜到了这里发生的事。

他有些难以置信,然而院中残留的沖突气息与痕迹清晰明了,事实毋庸置疑。

千年来,这是姑苏第一次旗帜鲜明地站到万妖阁的对立面。

韩湛卢脸色冷若冰霜:“你这是在做什麽?他是範家的妖侍,要是敢拦你路,多得是让他退开的办法。”

範子清淡淡地回道:“他生前被範家束缚,死后仍被丹山法阵绑着,始终不得自由,看在他如此可怜的份上,我给了他解脱。”

韩湛卢听不得他这番歪理:“这是你先前托我千方百计找的人,就为了当场杀了他?”

範子清理所当然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麽?”

“他非杀不可。”範子清的回答也跟他那一刀同样干净利落。

韩湛卢从没见过他有问必答如此配合的模样,这几乎给他一种束手就擒的错觉:“你是故意让我追上丹山的?”

“以前你也总是这样追在我身后,这麽多年都不知道变通。”範子清淡淡地说着,“怎麽,难得追上来一次,不高兴点麽?”

韩湛卢眼神渐冷。

範子清仿佛看不懂他的脸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又道:“湛卢,你原身是剑,剑上附灵,我托殷岐点化方才成妖,我问你,生存的滋味如何?”

韩湛卢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没有回答。

“阳光落在身上是温暖的,光是绚丽多彩的,连风声也有千百种模样。”範子清也没準备等他的回应,他沿着玄心石阵走到了院子中,一边旁若无人在描述着,仿佛他说的是什麽值得令人陶醉的事物,脸色间不由浮现出了些许愉快,“世间竟有这麽丰富的体验,还有着千奇百怪的人事,你难道不觉得都特别美好吗?”

阳光、声色与人事都不过寻常事物,生来有之,并不足以称奇。

但湛卢剑充其量是揠苗助长的産物,一场据说心血来潮的点化,提前数百年将这些寻常事物赠予了他。

而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他面前,将他这一生扭曲的所见所感都揽到身上,厥功至伟地来问他的感受。

韩湛卢曾经预想过他和姑苏相见的千百种可能,不料想象力太过单薄,没设想过这一切在对方看来是值得赞颂的嘉惠,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看着範子清,会像是在看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他沉声问道:“为什麽要点化我?”

範子清只笑着看了他一眼。

韩湛卢又问:“为什麽是我?”

範子清深深地注视着他:“从我睁眼来到这世上,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有趣的东西。”

枯竭的土地,晦暗的天际,无法挣脱的泥淖,除了枯骨与魑魅魍魉贪婪的目光,肃杀风声与漫天黄沙是他唯一的乐趣,直至有一把剑从天而降。

他仰头看着那把剑,无时无刻不在想,那悬在他上空的是什麽东西?

他从没见过这样与衆不同的光泽与色彩,刺穿晦暗天际的尖锐刃光淩厉得近乎刻骨铭心,甚至连那种令人颤栗的压迫感都是动人心魄的。

範子清的话说得语焉不详的话,在韩湛卢听来胆战心惊。

他对姑苏的猜测不比这妖世成百上千的传言少,从没人能清楚明白谈及姑苏的来处,更没人能猜出姑苏心里头在想些什麽,直到此时此刻,那些姑苏从未曾诉诸于口的东西在範子清口中娓娓道来,韩湛卢却没有经年迷雾散开的舒畅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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