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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动作僵住了,殷岐也不乘人之危,见他没有打斗之意,跟着也停下了剑招。
範子清问他:“这是怎麽回事?”
殷岐脸上并未见什麽波澜,平静回道:“有人故意作弄,借他之手,我也得见故人一面。”
範子清回看了他一眼,然而一股难耐的头痛侵袭而来,好像要生生将他脑袋撕开一般,湛卢剑甚至脱手坠落,他半跪在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能强忍着痛楚去问:“谁人?”
“对妖世心怀不轨之徒。”殷岐笑道,“他错算了,以他的能耐,妄想借你之手杀我,可又怎麽承受得住你我的斗法?”
在祭坛之外的山海乃至苍穹都开始分崩离析,群山变了样,海也变了样,恒水之上漂浮了千年的魂灯散落如星子,不远处能看见韩家剑门掩映在层层林海之间。
桃花朴朴被法阵掀起的烈风卷飞,幸而一旁的杜衡早有準备,架起屏障的瞬间一手把她揪了回来:“让你别过来,这是能玩的地方吗……哎呦,慢点儿行不?”
朴朴为了不给殷岐添乱,已经努力憋得好几天,眼巴巴看着阵中雷火一场接着一场,这会儿终于憋不住,扑腾着手脚从杜衡手上挣脱出来,一溜烟地赶到阵法当中:“大人,怎麽样了?”
妖王殷岐一身青衣地坐在简陋的祭台上,在他面前,範子清仍在沉睡,铺满整个祭坛的咒文像是被烈火烧了个透,一笔一划上还有残余的火星,殷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回那只已被烧焦的龙爪,他见朴朴一脸担忧,双指在伤处平抹,不知使了个什麽法子,那只血手模糊的龙爪顿时完好如初。
“去跟剑门说一声,姑苏无碍了。”殷岐摸了摸她的头发,“有劳周边防护的弟子们,让他们撤阵休息吧,之后交给医师即可。”
“我立马就去。”朴朴点了点头,就见殷岐起身,迈向恒水的方向,“大人难得上岸,这麽快又要回去了麽?”
殷岐淡淡地说:“我已经离开恒水太长时间了。”
朴朴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大人,赤霄哥哥的事您打算怎麽办?”
叶南生带回了柳捷的妖丹,借着血契做个人偶,血契之下,那个柳捷人偶虽说真身全毁,魂魄不全,反应有点迟钝,但知无不言。
殷岐在危急关头将他们一行从青丘捞了出来,暂时安置在了剑门附近,此事关乎灵脉,他自然得问清来龙去脉,于是向来不掺和万妖阁事务的妖王也破天荒在会中露了个面。
“白蛇柳家自古便是出自蛮荒,”那小白蛇如今只是个任人摆布的人偶,不必威逼利诱,血契一动,就听他张嘴就如此说道,“这并非背叛。”
闻言,叶南生沉默了片刻。
这千年间浑水摸鱼潜伏在阁中的妖实在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揪出来,因此也不敢贸然回长留,此事打听蛮荒潜伏进来的过程显然也是关键,叶南生却一时半会提不起这个劲头:“蛮荒下一步要做什麽?”
那人偶回道:“不清楚。”
“乌衡所在呢?”
“不清楚。”
殷岐突然插话道:“那说说赤霄吧。”
叶南生的目光转了过来,看了他一眼。
那人偶闻言,这回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好像回忆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百年前,族中开山占蔔,迎客无数,家中长辈曾为赤霄蔔了一卦,那一卦说的是,生死有命,天意难改。赤霄因此大受刺激,焚了天石寺,将知道此事的人都烧光烧死了,之后为取不死药,他开始想方设法勾结蛮荒……”
叶南生一怔,打断道:“赤霄问的是什麽?”
“青龙殷岐。”人偶回道,“生死乃是定数,赤霄得知青龙殷岐的命数之后,始终无法释怀,宁可投身入戮妖谷,直到八十年前,万妖阁联手在荒域追捕乌衡,接连失手,赤霄才有了出来的机会,自那之后他开始性情就变了。”
阁中衆妖听他漫无边际地说下去,从天石寺纵火事件一路讲到八十年前北旗的背叛,隐约觉察出有什麽开始不对劲。
云离按捺不住就道:“北旗那时赤霄负责全程护送,中途因为不死民出卖了押送路线,导致护送队伍遭遇蛮荒伏击,乌衡逃脱,押送队伍也被全歼,只有赤霄身负重伤逃了出来,之后也没他什麽事了啊?”
瑶姬:“别打岔。”
“……乌衡跟赤霄在荒域中交锋多日,彼此难分上下,万妖阁始终不见进展,战况胶结了。后来有天晚上,赤霄独自潜进了蛮荒当中,秘密跟乌衡对谈了一夜,以不死药作为交换,两人达成了合作。过不了多久乌衡假装被捕,联合上蛮荒,在北旗附近作出埋伏的假象,将被捕获的蛮荒全部释放了,蛮荒大军也借此暗度陈仓,潜到了妖世当中,而北旗背叛的烟雾弹也放出去了,隐藏在万妖阁中的内鬼里应外合,不死民彻底被孤立,乌衡也因此看出了赤霄的诚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