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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对梦境已经是轻局熟路了,他分得清现实与虚幻,过去与现在,但落入青丘幻墟之中似乎又有点不大一样,这里既没有光阴飞逝的混乱感,也没有被什麽东西推着的身不由己,他身处其中,他是他自己,那麽兴许这仅是一场普通的、又有点不太普通的梦。

他梦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对他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尘世间的声色自此漫进了他的躯骸,荒野的风声隆隆地敲响耳膜,比黑稍丰富一些的色彩汹涌地灌进他的双瞳,而后一切又穿透远去,在他迟滞的血脉上留下一丝微弱的颤动,有如石破天惊。

他不知自己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停滞了多久,直到有所觉察,他才发现四处都是黑的。

微凉空气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无数双魑魅魍魉的眼睛在黑暗深处凝视着他,这些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眼中带怯,不敢靠近。

他整个人感觉沉甸甸的,身躯陷在黑色泥沼之中,泥沼之上散落着惨白的骸骨,泥沼之下更有沉底的枯骨如山。

他站在那枯骨的山上,只有头颅挣脱了出来,仰望着天,天被黄沙所覆,随着昼夜忽明忽暗地变幻着,而他如井底之蛙。

直至一把纯黑的剑从天而降,浮在了半空。

那把剑挟裹这浩瀚的妖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仿佛是道看不见的枷锁,周遭魑魅魍魉被压制得寸步难行,他看着那把剑好半晌,忽然挣脱桎梏,从泥沼中一跃而出,擡起手,一把捉住了半空中的剑,牵系着这把剑的妖气骤然溃散开来,掀起狂澜般的烈风。

他轻而易举就将剑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端详。

正这当,有掌声响起,他被剑吸引的目光缓缓移开,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人。

“我跑遍妖世才托铸剑的名匠打造出这麽件宝器,原以为是个压阵的好阵眼,不过你好像比我预想中要兇险。”

宋箫背手看着他,在这试炼地中尽是他布下的兇阵,对着眼前来路不明的妖物,他有恃无恐,而当年他年轻气盛,也没什麽东西能叫他望而生畏。

宋箫勾了勾手指,落在对方手中的剑就自动飞回鞘中:“你是什麽成妖?”

範子清默然不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心弦忽地一动——

範子清眼前一黑,像是一脚踩空,随即天旋地转,周遭光景猛地推倒重建,所有的纷杂仿佛都在离他远去,所有的光阴亦如潮水般流走,等他回过神顿住脚步时,已是一身白衣地走在妖雾弥漫的长阶上。

四野白雾迷茫,星月也黯淡,天底下仿佛只剩下沙沙的风声,风迎面而来,吹得他袍袖翻飞,他的思绪也像是脱了线的风筝飞往天边,散落到四野茫茫月色、如海白花当中。

恍惚间,他有点想不起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想不起他是什麽人,为何会来到这地方。

範子清没有逗留,继而往上走去,慢慢地,身旁变得热闹起来了,雾海中掠过很多妖怪匆匆而过的身影与笑闹声,有红灯笼在每只妖身边引着路,红光排作了长龙,自山顶倾泻而成了一条灯火的长河。

他来到山顶,山顶上似乎举办着一场盛宴,灯火朦胧中能看见不少难得现身的大人物都露了面,乍一眼看去,範子清就认出了泉客,那些深居远海的鲛人怯生地缩在角落,洛素心为使他们放松下来,轻声唱起了歌,歌声吸引了剑门的韩掌门,他脚步一拐,韩文征也紧随其后,过去打了声招呼,北旗则是一贯生人勿近的风格,这帮黑袍当中也就只有念羲还有点人模人样,借着酒意跟往来的妖攀谈,可惜显然没人为此感到荣幸,被缠住的蜃龙长老更是一副预备尿遁的样,此外甚至还有青丘、巫山跟柳家……

这群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妖凑在一块,不论古今也不论敌友,诡异地和谐。

範子清扫过四周,一眼就落到了殷岐的背影上。

那青龙殷岐远离妖群,格格不入地站在祭坛高处,範子清不假思索地走了上去,发现在青龙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大的身穿红衣,看见了他,温文有礼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小的一身黑衣,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不搭理人。

殷岐带着两个小孩在山顶祭坛处,孤身背对着群妖,望着天上的月,不用回头就好像知道是他来了一样,兀自开了口:“这让我想起当年宋箫仍在的时候,还不曾有过这样的光景。”

範子清从善如流地点头:“世间际遇总是出人意料。”

“姑苏,”殷岐回过头来,他眼中流露出些许难解的怀念,“你也曾有过意料之外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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