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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击来得突然,这两小东西吓得魂都飞了,纷纷停在手动作,鹌鹑似的缩在範子清身边。
朴朴是见识过谛听真身的威力的,而小香炉则是对传说中的姑苏转世盲目迷信。
千浮山一事后範子清的来历也传开了。
剑门消息并不闭塞,因此稍一联系,便知这位的前世曾也是韩家剑门的大师兄,照辈分算下来,还是比霍掌门、韩师伯要高出不少。
听着就相当靠谱。
哪怕这位听起来很靠谱的前大师兄虚弱地缩在一边也不算什麽问题,隐世高人大多都有这样的通病。
果然,古树稍稳定下来,前大师兄就扶着树干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巨兽,吩咐道:“你们俩跟着瑶姬,这医师别的不好说,跑路看上去还是有一套的。”
瑶姬有点头大:“外头可都是劫阵。”
範子清:“所以劳你费点心。”
朴朴应了一声,这会儿也不敢整什麽幺蛾子了。
小香炉也跟着兢兢战战地点头:“好,你加油。”
範子清被他这话绊了一下,回头看了这剑门小弟子一眼,后者明明怕极了,浑身抖个不停,这会儿却孤注一掷地盯着他,好像能由此翻出无畏生死的勇气来——範子清大致从他那眼神中明白过来了。
姑苏麽,哪怕转世后没干什麽正经事,但在千年前潜江拔剑那一段旧事仍为人津津乐道,历史跟传说往往是从这些非人之举中诞生的。
範子清咂摸了一番,没咂摸出什麽花来。
他默默地想:“我有那麽牛逼麽?”
谛听的妖纹一点点爬上了他的脸,範子清看着那巨兽又一次蓄势而起,大阵挡不住他,劫阵也无奈他何,就像是之前他在兰苑见过的那个嗑多了炼血丹的疯子一样。
这巨兽带领着一群不知痛痒的疯子,前赴后继而来。
“这种扭曲的存在……”範子清咬下了话音,白烟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取而代之是一头能与那巨兽匹敌的白犬。
谛听白犬抢在巨兽又一次沖撞青丘大阵前,一爪子摁下了它的头,后者没料到半途会冒出这麽个大妖,吃了点亏,但跟快就跟谛听相互撕咬起来。
韩湛卢刚从熔炉中爬出来,就看着某人惯例在作死,难得露出了几分焦灼,他正要动身,忽然感觉身后一凉,本能地拔剑转身,黑剑横在了身前,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那股来由不明的蚀骨阴气由远及近席卷而来,本就浑浊的夜风陡然转冷,像是自黄泉深处捎来的一抹冷意,诡异非常。
连劫阵群妖乱舞般的树藤一时都被震慑,微微一颤,树叶抖动间沙沙地作响,响得如同身陷十面埋伏,四周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紧接着,只见天边多了许多黑点,密密麻麻如同夜幕将至时的鸦群,那些黑点脚程飞快,未等韩湛卢分辨清楚,转眼已经在衆人的视野中分毫毕现了。
魑魅魍魉在妖世当中有两副面孔。
对大多数妖怪来讲,魑魅魍魉便是那些平时被当做眼线乃是替身使用的黑毛团子,没什麽大害,收作妖侍却能带来不少便利,但对千年起就混迹荒域的大妖而言,对这种嗜血的妖物印象更为深刻,乃至于他们普遍不大喜欢将同名的黑毛团子收作妖侍。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妖为何都占着魑魅魍魉的名,缘由早已不明。
兴许是源自它们自身别无二致的阴气,兴许是其他不为人知的来由……然而青丘这一夜过后,魑魅魍魉成了谈虎色变的一员。
那些魑魅魍魉向来横行无忌,也丝毫没有蛮荒同伙的意识,奔着血气飞到青丘树上,沿路那些个蛮荒纷纷成了他们的口粮,厮杀声顿时都成了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所经之处如同蝗虫过境,无一活口。
玉承一行刚从蛮荒跟巨兽的围杀中缓过口气,一见这境况,头皮都麻了:“怎麽回事,蛮荒在自相残杀?”
从深坑中出来的叶家一行跟他会合,脸色同样难看极了:“别愣着,你没看出来,这些混血更像是给魑魅魍魉準备的口粮吗?”
他话音未落,一只魑魅魍魉沖到青丘大阵之前,嘴上还不知啃着哪来的残肢,闻见味儿,阴森森的红瞳望了过来。
在它身后,数不清的魑魅魍魉宛如鬼魅一同留意到这边纯血的大妖。
魑魅魍魉本身极难对付,往往三两只出现就叫万妖阁好生头疼一番,现在这种千军万马的阵仗,可不是靠他们这麽点人就能对付得来。
四周的喧嚷仿佛一时都变了味,空气阴冷潮湿,有股阴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爬上脊背,阴魂不散地笼在青丘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