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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世道变了,变太平了,又何必强求太多呢,他们给予这些年轻小狐貍的纵容,就像是在弥补当年他们曾有过的错失与遗恨。
妖怪嘛,可不是及时行乐为上吗?
“所以你带着希望,”胖长老一时好像断不準他们是不是错了,只好压下起伏的心潮,言不由衷地说,“你是希望。”
他习惯了这样的哄骗,乃至于话出口,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语气不由地柔和下来,就像个敷衍的借口。
平日里这些年轻狐妖会顺水推舟,不跟他锱铢必较,可被惯坏的孩子大多只是狡猾,并非真听不出真假话。
云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我不是,我走了,就是叛徒,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跟仇恨里,你们真就那麽狠心吗?”
那从一开始仿佛就当他不存在的云福一顿,他在整个战局中运筹帷幄,忙得不可开交,原来也始终留了一丝注意力在云离身上。
跟在他身边的万妖阁接连击退了几波蛮荒跟劫阵之后,已是伤痕累累,这时,眼前被树藤一拦,把他们跟云离分隔开来,一条树藤直沖向了云离所在。
“快闪开!”
云离慢半拍地回过头来,那带毒的树藤已经近在眼前,刚才强行使用幻阵的早就把他的妖力消耗殆尽,这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离儿!”那些装作漠不关心的长老们齐齐惊叫道。
却见那树藤在离云离不过半掌时,突然顿住,接近着狠厉的妖风刮过他身上,一柄黑剑利索地抽回,又接连补了几剑,剑招快到只见黑影闪过,沖到面前的树藤当场被五马分尸。
跌坐在地的云离瞪大双眼,认出了来人:“湛卢剑?”
“湛卢剑,你该不会想公报私仇吧?”瑶姬本想跟着韩湛卢撤退,万无一失,不料被交托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还被一把拉到战局正中,“眼下什麽境况,你是嫌这地方不够乱吗?”
“你不做亏心事,便不怕我害你。”韩湛卢说着沖愣怔在原地的云离一点头,“唔,是我。”
云离呆呆地问:“你怎麽会……”
“别误会,没人想要救你。”韩湛卢二话不说拎起了云离,黑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作势威胁道,“云福老头,快开门,让我进去喘口气。”
云福一口气没松到底,被他吓得肝胆发颤:“你这、你这……”
韩湛卢打断他:“反正放着也是寻死觅活的,还拐走我的人,新仇旧恨,你知道我下得了手。”
这确实是真话。
湛卢剑一旦疯起来,可不是连韩家剑门都掀了吗,聚妖地跟千浮山遭难估计也没少他的一份,这位可是每年此妖当杀榜的榜首。
云离浑身的毛都炸开了:“我这是苦肉计,苦肉计你懂不懂!”
青丘如今的状况根本没给云福稍作权衡的时机,他这一迟疑,蛮荒又卷土重来。
蛮荒远比混血那些乌合之衆难对付,劫阵刚开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又有混血妖怪吓得临阵退缩添了些乱子,但现已经重新调整过来。
数不清的蛮荒紧追而至,悍不畏死地拦住了万妖阁的退路,后者不得不围作了一圈,将重伤员跟没有战斗能力的保护起来,相互配合之下还能硬扛一段时间。
而云离就没这麽好待遇,韩湛卢这疯子非但不逃,他看蛮荒来的正是时候,一手拎着云离就跳进了妖群之中。
这一举动简直如同沸水落入了油锅,霎时间,刀光剑影擦着云离的头发丝飞过,小狐貍吸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环顾四周,就见兇神恶煞的蛮荒转过身来,顷刻就将他们围得水洩不通。
韩湛卢肯定是存心报複的,黑剑翻飞间还要拿云离充当诱饵,将蛮荒的攻击吸引过来,好几次云离就见刀堪堪擦过他的鼻尖——被强行假戏真做的云离魂都要吓飞了,语无伦次地乱骂一通。
更别提是云家狐妖,他们光是一眼瞥见那惊心动魄乱况,原本的打算登时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眼看蛮荒的人海几乎要将万妖阁寥寥几人淹没,纷纷忍不住为云离求情。
“大长老!湛卢剑是来真的啊,这可怎麽办?”
“这样下去是不是太危险了,大长老?还望您三思!”
云福无奈地闭了闭眼,叹道:“带他们进来吧。”
青丘阵法悄悄开了个小门,位置直接用传音告诉了韩湛卢,后者朝万妖阁喝了一声,带着一行人且战且退地转移。
接应的狐妖匆忙在门口加下幻阵,以防有蛮荒趁乱而入,等把韩湛卢一行都带进来,这才重新封闭了阵法入口。
阵中阵外如同两个世界,云家青丘树下,树影无忧无虑地摇曳,风中那些暴戾的妖气也褪去了七七八八,几个狐妖从巨树上跳下来,关切地围了上来:“族长,您没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