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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又一次被掀翻在地的时候,霍信果断装起了死。
韩湛卢过去踢了踢他:“起来,还没过关。”
“师伯,这鬼门关我恐怕是过不了。”霍信顺势一翻身,大字型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朝头顶处的师伯比了个中指,“而且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就能不能善待一下伤员?”
韩湛卢哼了一声,擡起剑鞘去敲他的关节:“你姿势不对,动作僵硬,应对更是糟透了,学剑学得这麽刻板,还好意思躺着耍赖不吃药?”
霍信奇道:“我这是受伤的缘故……话说你怎麽连我耍赖都知道。”
“不就是想让你师父撤离北旗吗,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韩湛卢踢了踢他大腿,“别装死了,起来练剑,你师父这样下去可没好下场,之后可不定能照顾得了你。”
霍信一愣,腾地翻身而起:“师父怎麽了?”
“我有种直觉。”韩湛卢依旧漫不经心说,“久经战场的人都会有种说不清的直觉。”
听他说得这麽模棱两可的,霍信脑子里忍不住把近来的事都过了一遍,越想越发觉得北旗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既然这样,师伯,不如你劝劝师父吧,让他先回剑门去,先把万妖阁的误会解释清楚再说,现在这麽不明不白的,哪边都讨不着好。”
韩湛卢扫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师侄简直莫名其妙:“那关我什麽事?我留在这只为了水流心。”
霍信:“……我回去就找掌门告状。”
就因这话,可怜的霍小师侄又被翻来覆去地揍了十遍。
次日落起大雪,四野尽是白茫茫一片,韩湛卢借着风雨掩护,单枪匹马出城试探幻墟,半天后归来,守城的不死民远远就看见他提剑而返,身后拖着一行鲜红刺目的血迹,不过转眼又被风雪抹去了蹤影。
江之遥匆忙赶往不死民的宫殿,来到一处小院,见数不清的不死民忙碌其中,湛卢剑占了人家休息的长榻,现在几个老医师围在他身边替他疗伤。
江之遥拽过一个路过的不死民就问:“我师兄伤势怎样?”
那人还没回答,半死不活躺着榻上的韩湛卢见自家师弟火急火燎跑来,就跟没事人一样悠悠开了口:“死不了,我命硬着呢。”
他每个字都拖得有点长,声音听起来有种不易觉察的疲惫,但不算虚弱,江之遥知他没大碍,总算松了口气。
等几个医师疗伤告一段落,江之遥才在韩湛卢旁边搬了张椅子坐下,摇头叹气地扫了眼他一身伤:“怎麽回事,不是说坐守北旗吗?你怎麽跑出去招惹那幻墟了?还伤得这麽惨回来……啧啧。”
“怎麽?皮痒了吗?”韩湛卢感觉像是被人当做什麽新奇玩意观赏,“我看你倒是很想拍几下掌再高呼两声?”
江之遥仗着自家师兄只剩一张嘴,难得也硬气了一回:“师兄,可怜你你又嫌弃,都这模样了怎麽还这麽难伺候。”
难伺候的韩大师兄如今只能躺着任由小弟子上房揭瓦,江之遥不仅围观,还发出真诚的感慨:“说真的,除了天劫,我还是头一次看师兄你受重伤,不知为什麽看你躺着动不了,像是比以前亲切不少。”
韩湛卢擡手给他指了条明路:“滚。”
江师弟屁股不动如山地贴在椅子上,自顾自地问:“所以这到底怎麽回事?”
韩湛卢没好气地说:“我出城办事,想着不能白走一趟,就顺便把那一带的蛮荒都清了,只不过对方有那幻墟助阵,我有点吃亏,只好再顺路把他们那面镜子打破了。”
熟知韩大师兄行事风格简单粗暴的江之遥自然知他是说得轻巧,扫了眼他那身‘有点吃亏’的伤,暗暗想道:“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正当两人拌嘴拌得兴起,念羲就推门进来了。
念羲身后还跟着华清等人,一行人挟着尚未散去的血与尘,进门就捎来一阵带着腥气的寒风,不用问也知道干什麽去了。
他并未急着说明战况,视线在韩湛卢身上停了一下,本就紧锁的眉目似乎又难看了几分:“我听医师说了,你身上大多是阵法所伤,试探幻墟而已,不至于伤到这种地步,你莫不是想直接破阵?”
韩湛卢没有言语,看得出如果这一趟顺利,他确实会这麽办,可惜到最后也只不过打破了一面镜子而已。
这把剑出了名野性难驯,念羲实在没有跟他计较这些事的道理。
两厢良久无语,最后是念羲收回了目光,伸手一扯就将帘子拉了下来,隔开了大厅跟房间两边的视线。
念羲朝华清摆了摆手,过不了多久,华清带着的几个不死民就押了一批蛮荒小妖过来,仗不了幻墟威势,这帮小妖就只会鹌鹑似的跪成一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