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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受欺负的小地狼,愣是闹不清自己触了他哪片逆鳞,弱弱地回道:“没……”
韩湛卢:“那你在这干嘛?打算看房子从地里长出来,还是等着鬼泣酒馆那帮货色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谢罪?”
徐小师侄咽了咽口水,怂得不敢哼唧一声,滚蛋了。
于是在範子清醒来之后,硬是没能见上韩湛卢一面。
妖市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白骨夫人行蹤依旧是迷,韩湛卢借故在外面忙成了陀螺,还顺带把徐小师侄折腾成了个陀螺,陀螺两人组脚不沾地,往来连影都不见一个,算起来好几天没进过家门口了。
也不知是不是韩湛卢背后作梗,範子清伤好能走能跳,想出门去逮人,也被唐大夫拦在家门里,借口类似于留院观察。
範子清闷闷不乐,不过对着唐云秋,他也没气可发,于是相当节能环保地拿出仓库里的工具材料,叮叮当当发洩似的敲了两天,折腾出了几个花架子,还盼来了放假的韩小鱼。
韩小鱼小朋友递给他一张纸:“家长签字。”
範子清熟练地拿过来一看,是张成绩单。
他扫了眼上面的评语,勉强挂在了及格线上,小鱼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範子清一看她那眼神,半点立场都没有了:“加减这玩意,多买几次糖就算得清了,不要紧,我不跟你爸告状。”
蔫巴巴的小女孩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
範子清宠溺地笑了,拿起笔,刚要给她签字,立马想到了什麽,又搁笔给自己打了脸说:“不过小小年纪可不能学这种滑头,你爸呢,当爹的就该是在这种时候负起责任的。”
无故失宠的韩小鱼又重新垂头丧气,窝在客厅看了一天的动画片,半天后,东躲西藏的韩湛卢终于灰溜溜地回了家——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最后居然是被一个家长签名打败的。
範子清可能是闷得慌,见院墙比较矮,妖市里一帮成了妖的飞禽走兽毫无自觉,常常擡头一瞧,就见对面屋顶常有上房揭瓦的小妖路过,好奇地往韩家张望一两眼,挺招人烦的,为了哄韩小鱼,他便把院墙下的一排砖挖开,準备弄个花圃种些爬墙的月季、木香之类。
韩湛卢推门回家的时候,範子清正蹲在墙下码着砖,对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的韩小鱼说:“……绝对好看,我回校路上就见过有人这麽种,到时候长开了,大花小花开满一片,特别热闹,对了,你喜欢吃葡萄吗?”
韩小鱼被他哄懵了,闹脾气也顾不上,立马就‘嗯’了一声。
範子清笑道:“那迟些我找些竹竿,给你搭个棚,以后挂一串串葡萄下来,珠子一样,擡手就能摘来吃,还有……”
说到这,他忽然顿住了,因为看见慢慢走近的韩湛卢。
範子清上一眼看见他时还在梦境中,烈火与永无天日的黑渊将小湛卢笼罩起来,然而眼下他迈步走近,踏过印在砖块上的光影,携来一丝门外陌生的风尘与虫鸣,就像是穿过了一场漫长的生死般。
範子清觉得什麽葡萄月季全都飞出了脑海,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韩湛卢轻咳了一声,躲开了他滚烫的视线,逃也似的转到了韩小鱼身上,然后擡手想招她过来,结果小女孩腾地从门槛跳起,逃进了屋里。
“你……”範子清本能地出声护小鱼,结果话出口是本能,后半根本没来得及组织,他有些慌乱地找了词,“那什麽、你别跟她急,小孩子学得慢而已,多教几次就好了。”
韩湛卢说:“我跟那麽个小东西急什麽?”
範子清讪讪地挠了挠头:“嗯,也是哦……”
韩湛卢从不兇小鱼,可小鱼始终有点怕他,尤其是考试考砸的时候。
範子清为了一己私欲,将鱼儿拖了下水,这时刚从莫名升起的兔死狐悲中回过神,又落入到说不出话来的尴尬。
他本来有天大的火气,偏生记仇记不长,被灵脉摧残了一轮下来,早就灰飞烟灭了,到现在,範子清就只记得韩湛卢擦过他眼角的手指了。
範子清跟人总保有一种适度的距离,好像一座严防死守的城池,任何人也没法从他这掏出句真心话来,很偶尔的时候,他也会主动把心事说得跟玩笑似的,别人听了,也不会全然当真。
他独自走过了好些年,又处在这样七上八下的年纪,够不着前程,挣不脱来路,只知道浑浑噩噩混日子,走到哪都是无所适从,走到哪都是格格不入,好像天地间那麽的大,偏偏连搁下他的一隅也没有,于是分文不值的心事也只好撂着,无处供他安放,就只好通通收在心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