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云将水都备好了,你不去沐浴吗?”陆绮凝明眼看着她的婢女将一切备妥当,屋内虽说炭火足,可也经不得一直晾着。
南珵从这姑娘进浴室开始,他的心思飘然,早不在作画上了,他坐在贵妃榻边缘,将这姑娘一举一动收在眼底,尤其是这姑娘额发前那颗浅褐痣,在此刻也勾他心弦,他低吟道:“画年后再给你。”
说完,他起身进了浴室。
比起山水丹青,她所想要的丹青彩绘江南霞景,难了好几层,颇需时日,她不着急,学生得过了上元节才来。
不过她倒是好奇南珵刚画了多少,她起身去书案边上,双手背在身后去够她乌发发尖,并将乌发打了两个结,她却没看出南珵这画中是什么。
庭院不像庭院,晚霞不像晚霞,陆绮凝不自觉地俯下身子仔细欣赏,这怎么像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五彩霞衣,她心中思量。
这难道就是画师风派,跟徐鸿越教她的完全不同。
陆绮凝抿了抿唇,将压着澄心堂纸的镇尺重新给人放回原位,便回床上躺下睡觉,若不是碍于春景堂内多了个男子,她这外衫沐浴完是直接挂在浴室里头四面屏风上的,何至于再穿新的出来走动,若非她睡相不好,何连衣衫都不褪却。
她前脚躺下,后脚南珵便穿着中衣中裤从浴室出来,这人自彻底搬到春景堂的地上睡,每次沐浴完都这般,合着就她扭捏。
南珵不习惯婢女侍奉左右,他自搬过来一切自理,侍卫想进春景堂的门都没有,他从浴室出来时,这姑娘掀着床上帷幔四下打量他。
“是还不困吗?”刚沐浴完,他声音便如溪水幽幽,悠闲略轻。
陆绮凝沐浴向来两刻钟左右,三番四次续水惬意,一来二去的这会已戌时末,何况沐浴时她还阖眼假寐一会儿,这会儿还不困,“不困。”
“对了,你以后能不能穿个外衫睡。”她尽量说的婉转些,这事儿是她自己扭捏在先,还想让别人同她无二,实在是强人所难。
虽说的委婉,但她心中依然主意横生,若这人拒了她,她绑也要将外衫给这人绑在身上。
晴云离开时,将屋内烛火熄灭不少,床幔近处未留灯,只远处留着一两灯盏,陆绮凝隔着那微弱烛火瞧去,南珵一言未发,转身去内室打开衣箱找外衫。
陆绮凝转而下床,起身也往内室走,“我帮你找。”
谁也未曾料想她会如此要求,内室是被一黄梨木落地折扇屏风隔挡出来的,四下暗黑,只屏风底幽幽暗光跃进,依旧看不见什么。
南珵今日在浴室里比往常待的都久,哪怕这会儿他也没能静下心来,这姑娘一进到内室,他原本沐浴时静下一些心思的心又被点燃。
陆书予几乎没进过这内室,她的衣裙几乎都是婢女在她头晚沐浴时提前就给备好的,甚至她连哪个衣箱是她的,都要找上一番。
她进来时,借着一点点光看见南珵蹲下身子在衣箱里翻,她二话没说,也跟着蹲下身子,“我帮你呀。”她这事儿有丝强迫,索性她就帮人一起找。
南珵将她手从衣箱里拿出来,“听话,阿予先出去,为夫穿好就出去。”他尽力克制自己。
深夜寂籁,外头雨打着支摘窗吱吱作响,吵闹不堪,陆绮凝虽看不见南珵表情,但她的心意依然送到了,这样她心中不会愧疚,“成,那我先出去。”
这姑娘走后,南珵才敢长缓口气儿,清冽果香刚就在他身侧萦绕,差点让他彻底失了心神,他随意将一件圆领袍穿上,便回那地铺上躺下。
窗外雨势淅淅沥沥落个不停歇,陆绮凝睡到子时一过,忽而醒了,她这床尾就是扇支摘窗,天公作美时,即便银霜惨淡,她也能隔着帷幔窥得一二,今儿倒是什么也瞧不见。
她轻挑帷幔,想看眼南珵睡了没,她是睡不着了,若有人能说说话也是好的,只从帷幔中露了双眼出来,那在地铺上躺着没睡的人头朝床上这里看过来。
“我就是看看你睡没睡,我睡不着了。”陆绮凝直白道。
南珵就一直没睡,他心意烦乱,一直未曾平息,熬了半夜,他从地铺上坐起,一手抻在地铺卷上,另只手搭在蛐卷回来的膝盖上,“是被吵醒了?”
雨打窗柩,在幽静中愈发猖狂。
“没,就突然醒了。”陆绮凝起身,绕开地上的南珵,来到她床尾那扇支摘窗前,将窗子推了个小缝,那雨水顺着滑坡珠帘落幕,寒风在她身上肆意张狂,忽而那窗子被她身后人关上。
“怕你冻着生病。”南珵去拿了件披风出来,给这姑娘披上,上次陆书予发烧,病恹恹的,他可不想让她再那样难受至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