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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摒了这话茬,接着道:“刚大家也都听清楚了,来跟太子传话的是官衙主簿大人,大家说说对这桩案子的看法罢。”
不仅江南,放眼南祈与北冥两朝,都缺断案灵气者,难以在短时间给百姓一个交代。
案子繁琐,断案者不能一锤定音,确实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断案者常年日积月累断案,难逃疲惫,若适当把案子一部分放权给百姓来断案,集思广益,何尝不失一种办法。
原盈坐在角落,这小角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就像她脚边一株还未衰败的小花,她盯着这株紫色的花,对吏房大人的死有了见解,起身颔首道。
“檀夫子,江锦羡有解。”她在得到陆绮凝示意后,把她自己身子尽量后挪,把被她挡着的那柱花儿漏出来。
原盈示意其他学生看她一旁的小花,接着道:“大家请看,墙角这株紫花。百姓通常在冬月看到依旧盛开的小花,会觉欣喜,毕竟冬月里的花儿在百姓心中是枯萎的,会认为是吉祥如意兆头。”
“可事情一旦反过来,冬月紫花开,便成了有心人口中的不祥之兆,人约两种,有心和无心,这世上难以打破的世俗中,无心过失可原谅,有心之失遭唾弃。”
“恰恰相反,无心过失为何原谅,我无心错杀人,可死者已逝,定论已敲,言句无心,便可谅解?有心之人故意杀人,无法择言,偿命必得。”
“江南六房,户、吏、礼、工、邢、兵依次减权,户房大人遇害与凶手同归于尽,这二把手变成一把手又为何自杀,难道不喜首权?按理即便主簿大人发现吏房大人尸身,也该先禀了礼房大人,再由礼房大人告知太子殿下。”
“除非这主簿大人想把他自己这无心之失变为有心之失,明着告诉别人只有他瞧见了,这样吏房大人来找太子爷禀实情,便为自己减少罪责,毕竟按常理,凶犯不可能自投罗网。”
原盈条理清晰,她端正站着,面容恬淡,却不失身为江大善人女儿该有的不怯和缜密逻辑,句句斟酌再三。
她就是怀疑是主簿大人搞的鬼。
她不是这里的女子,她生之地同这里,差别天壤,却有相似,男女皆可逐权,所谓平权,在这里也不是空凭。
太子妃殿下半月前的大婚,她略有耳闻,当今天子用的是侯门贵女下嫁太子爷,女子地位一目了然。
都城尚远,撇开太子妃不然,江南商贾之多,数不胜数,今儿不是这家关门,明儿就是那家开业,逐利逐金。
在这里女子亦高谈论阔有之,女子不是深宅后院里争风吃醋、止步四方天地的妻妾;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浪荡子。
晚上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痴情种,白日是生意场上争得面红耳赤的逐利人,这样甚好之。
一个明摆着有升官之势的大人,不可能自杀。
原盈响遏行云的声音分毫不差的落入在场的每位学子耳中,学子朝她投过来的目光不藏欣赏。
江锦羡,江家下一代掌家人,名不虚传。
陆绮凝和众多学子一样,赏识的眼神不加掩饰,人人皆叹江大小姐言语不凡,才德并立,却不知原盈勇气可嘉。
她缓缓抬头,望着天高云淡的这片天,不知江大小姐在异乡过的好吗,会想家罢,究竟能不能回家呢。
南珵派人回都城送的那封信,到现在都没着落。
须臾,陆绮凝才开口示意安静,道:“旁的同学呢,可有旁的见解?”
那日一同前往太子别院的女学子站起身,起身问道:“夫子,若真是主簿大人所为,无存证据,即便知晓,可否无用?”
陆绮凝心中一颤,是啊,朝廷办案依着律法,除非是查到什么,无一丁半点证据,只凭可疑,却不能杀之,只得收押。
哪怕这人在百姓口中臭名找张,十罪在口不在凭,朝廷焉能杀之。
正如原盈所言,罪人若出有心百姓之口,值得存疑;罪人若出德高望重的无心长者之口,看不顺之人随口道你有罪,百姓起哄之,那便有罪了吗?
朝廷绝不可开这先河,枉了无罪之人如何办,久而久之,百姓心寒,不再仰仗官家。
不过是经久得不到百姓心中妥善处置之法。
陆绮凝看了眼这女学生挂在腰际的梨木牌,秦蓁,蓁乃荆棘丛也,这问题值得思索,“确实无用。”
她没解释,也无法解释,官居其位,该承受百姓所谩骂,庙堂之远,无法兼顾各城。
朝廷有错,错在收复这么多郡县,无法全面监督各郡县官员以身作则,害的百姓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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