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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和南珵想的也是今儿,本让潜在书香馆的侍卫做这茬,这下倒省事不少。
边寒恪过来江南时,正巧那日南祈太子携太子妃下江南,他远远瞧着,两位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入书香堂后,多方打听,方知这太子妃所承衣钵是已逝徐夫子之学生,万分崇拜。
他读过南祈一些书册,尾字徐鸿越,就是这名徐夫子,他在‘边岸国’王宫常叹,这夫子若能为他指点一二,美哉矣。
眼下只道,世事无常,边寒恪若有所思,坚定道:“臣闻徐夫子名满南祈,想来其学生亦有名留千史之姿。”
名留千史,这话是边寒恪头遭说,但却不是陆绮凝第一次听闻,在都城,无论男女赞赏,皆夸之名留千史,史书一记。
并非俗套夸貌也,貌不足以论夸,亦不足以论姿,才情蕴灵、商行口快才论男女。
陆绮凝心中还是颤过一瞬,只道此人做足了功夫才上门,她站起身,气定神闲道:“聪慧自持,甚是不错。夫子一事,我允了,我随后就到。”
既是‘边岸国’的王子,她也不必本宫称之,再者她马上就是夫子,架子更不可端。
边寒恪走后,陆绮凝才和原盈上马车,前往‘湖心书院’。
‘湖心书院’实乃江南风景一流,位于莲湖中间,这莲湖春夏交集荷叶田田,一落败便会有人专程清之,湖水便倒影着碧云晴日,静待来年再盛。
这书院每到冬月前后才开,双面桥廊连着湖心,过了桥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①,脚下湖水清澈,熠熠生辉。
楼台中心水相连,江北江南镜里天②。
如此景,陆绮凝只在画中见过,南祈都城之景,雅之,礼之,妥帖之,不似江南多了繁之,幽静意,那时她还和她徐伯伯鉴赏来着。
她心中难免惊讶一番,天下能工巧匠,精湛之法,人之钦佩也。
原盈跟在陆绮凝身后,未敢左顾右盼,江父江母待她甚好,她亦不能给江家丢人显眼,江大小姐端庄无比,她需从容不迫之。
桥廊数百米,二人足足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湖心书院。
陆绮凝心中默叹一声,眼前恍如走马观花,一会儿是儿时她在昭平侯府院中,手中抻着出自有名丹青手之妙手名画,观赏不出所以然,她随口胡诌这丹青手不会画之,惹得她徐伯伯不快,她跑到她阿娘身后躲着,最后她和她阿娘母女俩都受了罚。
一会儿又是她徐伯伯拿自个儿春闱中举时的文章让她从中悟出道理,可她倒好,重新书写一张与之完全背离的文章出来。
一转眼她竟成了诸多学生的夫子,不过这地儿实在宽敞,她尚能有间小憩庇荫之地,甚是不错。
陆绮凝心中便琢磨待会可亲瞧瞧,她所能居之地,好置办点物什。
她穿过写着‘湖心书院’的横匾下的月洞门,便到了山水清秀丰盈之地,这山是假山造势,唯不失风雅,难掩恬淡闲适,是个文人墨客好去处。
堂内便是学堂,采四竖十横,穿堂留人。
陆绮凝把原盈放之最后竖横,唯有如此方不留破绽与人,她直直坐到那中间空闲案牍后,各学子起身行师礼,她颔首赠愿:“笑经来年秋闱,云霄指日待矣③。”
她对往年双闱知多不会少,每三年一次的状元文章她都瞧过,实至名归乃庙堂幸哉,百姓之福,独独在卫朝这里出了岔子,江南来年秋闱必不能再次出错。
重新择官员,必要时可破格举春闱次,江南夫子德高望重者也可请来协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④,择善用之。
陆绮凝让三十余位学子在案牍平铺的宣纸上留好名,便把他们遣回书香馆,唤了云笑和白羽倒跟前,先吩咐白羽,“白羽你去江南找铺子,连夜定制黄梨木腰牌,银子从别院拿就成。”
她随后接着嘱咐云笑,“待白羽找师傅刻好,你把他们名儿誊上去,再写个姚钦。”
说罢,陆绮凝带着晴云前往学生专程给她留出来的一院落。
学生在湖心书院闲暇休憩之地是书院中后院的亭台阁楼上,男女分憩之,陆绮凝作为夫子,在书院深处有独处小院。
只一间屋舍,一座小亭,和四方小院,甚至没太子别院前厅一半大,这也足矣。
陆绮凝穿过隔着小院的月洞门,目光就直落在凉亭中琴几上的那把古琴上,这是把桃花心木古琴,纹理均匀,颜色略浅,许是放久之故。
高山流水曲意深,陆绮凝轻轻舒口气,小走至琴几后的圆杌上,拨了两下弦,琴音明亮清澈,她眸底闪过疑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