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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见他动怒,连忙转身跑了。
薛玫被叶青阑震得猛然睁眼,打了个哆嗦,咧着没牙的小嘴就要哭。叶青阑醒悟过来,片腿坐到床上,抱起薛玫又哄又摇,立马就把他到嘴边的哭声摇了回去,再哄一会儿,他竟然开始盯着叶青阑傻乐。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没有妈妈了。”叶青阑触目伤情,谁能想到短短两日,自己和薛玫一个没了师父,一个没了母亲,成了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呢?
思及此,他悲愤填膺,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薛玫圆鼓鼓的小肚子上大哭了一场。
第 97 章
上海公共租界,日本区,彙良饭店。
“你什麽打算,养着他一辈子?”徐孝棠坐在沙发上,没好气地问。
庄献恩坐在他对面,满不在乎地说:“那怎麽了,我又不是养不起。”
“玩也玩了,这麽久该腻了吧?要不是你,我早都弄死他几百回了!”徐孝棠拉着一张阴狠的长脸,“他必须死,我受这些罪,说到底就是要他血债血偿。”他急促地喘了几下,突然咆哮一声,“叶青阑必须死!”
庄献恩冷不丁让他吓一跳,撇了撇嘴,静静观察这个日渐发疯的远房二叔,非常怀疑他是不是在万疆雪手里受了什麽刺激。
不过,在庄献恩眼里,这家伙不算十恶不赦,就是有点轴,爱钻牛角尖,自打他爹死后,他二叔活着好像只剩下一个目的——複仇。
以前他不太能理解,自从他迷上叶青阑,他就有点明白了。
不过,表叔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要是寻仇寻到自己心上人身上,那就只能对不住了。
“我的好二叔,消消气,我明白你的感受,你跟我爹那确实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是“伉俪情深”,想想好像不对,打消了,又冒出来个“青梅竹马”,还是有点扯淡,最后终于决定,“手足情深吶。”
心里却不甚满意,仅是手足,远远无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吧,你已经把阑哥折腾得够呛了,天大的气也该消了,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呢,你说是不是?”
徐孝棠差点被他气迷了心,一脸的痛心疾首,指着他鼻子骂:“你说的也是人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杀他就算了,还护着他?你对得起你爹在天之灵,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庄献恩睁着无辜的眼睛,任他发火任他骂,净是些陈词滥调,嘴上不反驳,心里却很快慰地接话:“我生来连亲爹都没见过,列祖列宗在哪儿呢?说到底,我爹跟你的关系还没铁到份儿上,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呵,我压根不是他的种!”
不过,这些话不可能明说。
他需要徐家这份尊荣,更得维护母亲的名誉,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母亲背着丈夫偷了汉,究其原因,并不是母亲的错。
更何况,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身份暴露,这个头脑发热的二叔绝不会给他活路,到时候连带着叶青阑,他也别指望能护住了。
思绪越飘越远,庄献恩突然对眼前的徐孝棠生出一丝厌憎。
他打算换个角度开导:“二叔,邢班主对阑哥来说,跟亲爹没有两样,您昨儿派人做掉了他,这会儿阑哥一定听说了,我还得防着他寻短见呢!”他偏着脑袋,探询性地问,“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徐孝棠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逮到他,否则必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庄献恩劝不动,果断放弃,起身整理了长袍下摆,云淡风轻地说:“那就随你的意啦!”
庄献恩刚要走,有个小伙子急匆匆进来了,门也不敲,直奔徐孝棠而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徐孝棠登时就黑了脸:“你说什麽?!”
庄献恩一听,有热闹看,又坐下了。
“我的好大侄儿,梁公子在你家跳楼了!”徐孝棠学着他的口吻,一脸痛切地说。
“在我家?”庄献恩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凭什麽死我家?他不是去看楚皓珍吗?”
梁仞去他家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她只说要去找楚皓珍叙旧,庄献恩接到管家电话,叮嘱别让梁仞接近叶青阑,也没多想,就放她进去了。
他正怅恨不已,徐孝棠又补了一刀,“听说她抓着楚皓珍一起跳楼,楚皓珍……也死了。”
看得出,徐孝棠对这位露水红颜的死,还是不无惋惜的。
“阑哥!”庄献恩拔腿就往外跑,连句道别的客套话都没有,徐孝棠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脸色骤然灰败了许多。
夜上海霓虹璀璨,细雨中夜色迷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