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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雾屿侧过脸,乖巧地沖护士挥挥手,笑眯眯地狡辩:“没啥大事儿,屋里就他一个病人,他不怕熏,放心吧!”
护士刚要反驳,一打眼看他仪表堂堂,两只温柔的含情目盯着自己,心下一动,不再多言,急急忙忙换完药,红着脸离开了。
薛靖淮开口说话,声音弱了许多,中气不足,一用力便扯得胸口生疼。
“横山君近况如何?”
“生意不好做啊。”一提到近况,横山君立刻愁云惨雾,“自从贵国掀起了抵制日货的活动,我都快吃不上饭了。”
“扯他妈淡!”薛靖淮低声骂道,“你卖的是军火,又不是针头线脑,装什麽孙子?”
横山雾屿哈哈大笑,说:“几天前有人给我下了订单,要一百挺机枪,三千支步/枪,两万发子弹,外加六门重炮……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这位大主顾是谁?”
薛靖淮斜眼瞟他:“谁?”
“不告诉你,我得为客户保密。”
薛靖淮说话费力,于是言简意赅:“滚。”
“薛君,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横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就是你仇家谢至柔的军需处长。”
薛靖淮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沉,不用想,谢至柔带着军队在热河耀武扬威的场景,就浮现在脑海里。想想自己也真够惨,不仅热河没守住,还差点把命搭上,老头子要知道了,还不得气活过来?
“听说,你跟谢督军打出这样的阵仗,就因为他打死了你一个炊事兵?”横山揶揄道。
“是又怎样?”薛靖淮没好气地答,“我乐意!”
第 38 章
程沅风快要康複出院时,商隐在医院走廊偶然撞见了林副官,一问才知道,原来薛靖淮也在这里。
兄弟俩自通州一别数月,说起近来的际遇,薛宗耀死得不明不白,薛靖淮也差点命陨热河,听得商隐不禁低头垂泪。
薛靖淮见不得人哭,下意识想擡手给他擦眼泪,胳膊动弹不了,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他近来反複琢磨,冥冥之中觉出蹊跷,还是不敢相信,他爹会就这麽死了。
“你觉得舅舅可能还活着?”
薛靖淮虚弱地摇头:“只是感觉,没有证据。”
薛靖淮的感觉不错,薛宗耀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还挺滋润,在山里清风明月,诗酒美人,不比在那明枪暗箭里快活?
那日,与叶青阑一番云雨之后,两人相拥睡去,直到傍晚时分,薛宗耀猛地醒过来,盯着身边光溜溜的人,发了半天的呆。
他仿佛干了亏心事,心里很没底,见叶青阑不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叶青阑也醒了,没吵没闹,自打醒来便两眼发直地盯着床幔,一言不发,薛宗耀闹不清他在想什麽。
其实叶青阑是想坐起来,但一动,下边便是撕裂的疼,他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他怎麽也想不通,这一切为什麽会发生。
“将军。”好半晌,叶青阑终于开口。
“嗯?”薛宗耀回应,心里发虚。
“我觉得……那药有问题。”
“我……我也这麽觉得。”罗副官没有理由在药里动手脚,薛宗耀小心推测,“药是那天夜里,景沅从江欲行的军医手里拿的,兴许……不小心……拿错了?”
薛宗耀绞尽脑汁,想措辞安慰他,怕他想不开。不过他想错了,叶青阑挺看得开的——自己又不是什麽黄花大闺女,跟人睡了也就睡了,难道还要寻死觅活麽?
叶青阑扭头看薛宗耀,发现薛宗耀也在看他,目光相接,脸一红,难为情地低声请求:“将军,今日的事,就当是一场梦……”
一场……梦?
薛宗耀听出来了,叶青阑是不想让蔡淳知道。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撑起上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叶青阑:“青阑,我是真心的,我对你的心意不比老蔡差分毫。”他稍顿,看出来在努力剖白,“接受我吧,让我照顾你,你要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你就当……就当我是替老蔡照顾你。”
这麽掏心掏肺的、卑微的表白,叶青阑的目光一下慌乱了,抓着被角四处张望,明显的不知所措,他想逃,但浑身没穿衣裳,又不愿光着从被子里出来,要脸。
仔细一品薛宗耀的话,叶青阑更无地自容。
薛宗耀于他和蔡淳有恩,他却至少在肉/体上把人家父子俩伤了个遍。他想硬下心肠拒绝,怕伤了督军的自尊,但若不拒绝,又对不住远在湖南的蔡淳,他左右为难,想不出解决办法,低着头,蔫唧唧地不吭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