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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吗?记住了。熊妞答得很认真。

赵当家就笑了,笑得很天真,像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熊妞时那样。“大妞最聪明。”他说,“大妞,你闭上眼睛,让爹爹亲一口。”

熊妞抽抽搭搭,闭上了眼睛,眼泪划过她的脸蛋,彙聚到尖尖的下巴,啪嗒,落在胸前的蝴蝶结上。

赵当家万分珍重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硬起心肠,对準提前摸好的地方,一掌拍了下去。

当爹的终究还是不够狠心,这巴掌的力量只让熊妞昏睡了不到一刻钟。

熊妞从暗室中醒来,头痛欲裂,听到外间有人声,她挣扎着坐起来,有一丝光透过墙板的缝隙溜进来,吸引着她爬过去,目不转睛地往外看。

她看见一个身穿军装、腰佩军刀和手/枪的青年军官,瘦高身材,袖口上血迹斑斑,身上有股肃杀气,令人触目生寒。

军官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男子,男子鼻青脸肿,浑身血污,被人反剪双手强压着跪下,正倔犟地擡起头,似乎是在跟他说什麽。

熊妞头疼得厉害,断片似的,一时没认出跪着的男子是谁,直到他几乎不可察觉地,往她所在的方向,极轻极快地睃了一眼。

爹爹!穆怀霜惊恐地捂住嘴,差点失声喊出来。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麽,下一秒,只见军官从腰间拔出手/枪,飞速上膛,抵在赵当家的头上——而后,他有意识地枪口下移,对準赵当家的心髒,后退两步,扣动了扳机。

轰然一声枪响,赵当家应声倒地,连抽搐都没有,就那麽仰面躺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穆怀霜在黑暗中倒抽了一口气,浑身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怖笼罩了她,唯有死命咬住胳膊,方不至失声痛哭。

然而,她的眼睛很快模糊了,透过朦胧的泪光,她看见军官慢条斯理地别好手/枪,擡脚用马靴踢了踢倒地的赵当家,然后,冷不防抽出佩刀,恶狠狠地对着尸体胡戳乱砍一通。

未凉的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身上,他砍累了,对着尸体啐一口,把刀扔到一旁,自己则瘫坐在一旁,精疲力竭的样子,浑身是血,神色迷茫。

很快便有士兵进来,麻利地把尸体拖出去。

第 25 章

暗室里有赵当家提前备下的水和干粮。熊妞牢记嘱咐,大气不喘地躲在里头。她凭借缝隙透进的光来判断昼夜,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见。

当夜幕降临,那一点微弱的光亮也被没收。

在死寂的黑暗中,她的眼前浮现出往昔和爹爹在一起的画面,然而,每个美好回忆的尽头,都是爹爹的胸膛被子弹洞穿,颓然倒地的样子。一个空洞的血窟窿,突兀得扎眼。

她无声饮泣,哭累了便睡过去。

到了梦里,这不断重複骇人一幕又将她惊醒,如此周而複始,直到恶魔离去。

谢至柔的军队大获全胜,在九峰岭驻扎了两天,抢得盆满钵满,杀得酣畅淋漓。

临走之际,谢至柔命人把衆匪尸体草草堆到一起,浇上汽油烧掉,又搬走了土匪们积攒半生的家当,甚至连寨中的狗也打死扒了皮带走,直到确定再也无可搜刮了,方才对着寨子放了把火,扬长而去。

在暗室里,不知过了多久,有烟漫进来,熊妞从梦中呛醒。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禽兽们在放火烧房。她手忙脚乱地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浸透了水,把墙缝堵上。她惶恐不安地祈祷,祈求这场火能快点熄灭,这小小暗室不会让她撑得太久,时间一长,就算不被呛死,也会被活活烤死。

谢至柔放完火,带着部队满载而归,刚走到山下,天空响起一声炸雷,接着噼里啪啦掉起了雨点。在瓢泼大雨中,谢至柔骑在高头大马上回望山头,那里冒起滚滚黑烟,是余火在大雨浇淋下做最后的挣扎。

他放的火快熄了,他的心里却得意极了,人间再浩大的烈火,也抵挡不过雷霆雨露,而他,便是那所向披靡的惊雷骤雨。

雨停了,火熄灭,饱经蹂/躏的九峰岭终于恢複平静。

熊妞从暗室里钻出来,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一堆被暴雨沖乱的焦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一个个昔日鲜活的脸孔,变成眼前淩乱焦黑的残肢断骨。

然而,她感觉不到恐怖,心中只剩惊骇后的麻木,茫茫的高原一般的痛苦。

在遍地废墟与焦土中,她试图寻找赵当家的尸体,可太难认了,别说囫囵尸首,连属于他的残肢也找不着一块。

盘桓半日,她把余下的干粮卷进一个小包袱,从小路下山去,像一只脱离了羽翼庇护的孤雏,开始了流浪生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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