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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阑的手脚麻了,确认薛宗耀睡着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慢慢的,他把身子一寸一寸往下挪,想将自己抽离薛宗耀的怀抱,却无意中碰到了什麽,愣住。
不啻于一把匕首,或一条危险嗜血的巨蟒,抵在身后,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不知是出于嫌恶还是恐惧,他像一尾鱼迅速抽身游到了床尾。
薛宗耀似乎是醒了,或许从来没有真正睡着,本来他只想这麽抱着叶青阑睡上一觉,但叶青阑摇头摆尾扭来扭去,实在搅人清梦。
叶青阑六神无主地躺在床尾,只见薛宗耀烦躁地翻来覆去,突然坐起来,披上睡袍开门出去了,“我出去一下,你不许乱跑。”
再回来时,叶青阑已挨不住困意睡着了,薛宗耀再次将他搂进怀里,终于沉沉睡去。
第 17 章
一大早,薛靖淮被闻声赶来的罗副官松绑时,手脚已麻木得没有知觉。
虽然自打从昏迷中醒来,他几乎一夜未眠,但毕竟年轻力壮,稍作休息,体力恢複,便动身往阑园去寻人。
没走出几步,他犹豫了——
老头子必然已经知道自己向叶老板洩了密,可这麽绝密的消息,自己又是从何得知?再往细了想,这一去便是往枪口上撞,不妥。
他兀自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回走,忽地又理直气壮起来——客人从我这里跑了,于情于理我当然要去问一下啦!要是问我别的,我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对!什麽也不知道!
就这麽办!他攥紧拳头,咬咬牙,给自己鼓劲,硬着头皮往青园去。
薛靖淮走进客厅,除了打扫的卫兵,并未见到人,他甩着大步往楼上去,边走边喊:“爸呀,叶老板跑啦,他回来过吗?”
薛宗耀这一觉睡得分外踏实,此刻刚醒,就听见儿子在外头叫唤。
他怕把叶青阑吵醒,蹑手蹑脚地起身去开门,打手势示意薛靖淮噤声。
薛靖淮往门口一站,把门堵得严严实实,没戴帽子,头上鼓起两个包,格外明显,额角还有一块刺眼的淤青。
一看这副窝囊样,薛宗耀气就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声音斥问:“你又挨揍了?!这次又是被谁打的?”
老父亲在表示关心,做儿子的却不领情。
薛靖淮本就长得高,此时抻着脖子往屋里左瞅右瞅,眼里压根就没有爹,嘴上敷衍:“自己不小心撞的……爸,叶老板来找过你吗?”
薛宗耀没想到,薛靖淮竟然敢跟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脸色登时就沉下来。
薛宗耀知道他想看什麽,索性靠边站,让他看个明白。
屋里拉着窗帘,没开灯,光线很暗。薛靖淮歪着脑袋张望,只见大床上,被褥里,叶青阑背对着他们,一只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头,正躺着睡觉呢。
薛靖淮不可置信地细瞅,叶青阑光着肩膀,分明上身赤/裸着,看这情形,这俩人昨晚竟是……睡在一个被窝?
霎时,薛靖淮的心好似一只木船触了礁,碎成了一片片,一条条。
他曾以为叶青阑不过是个禁脔,但自从嘴欠挨了打,他开始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于是刻意留心起叶青阑在青园的日常。如果亲信没说谎,那麽叶青阑和他爹就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关系,他爹落花有意,叶老板流水无情,多麽令人欣慰!
可短短一夜之间,叶青阑竟然爬上了薛宗耀的床,纵是傻子也能猜出原因——何况他也不傻,若不是为了蔡淳,还能有什麽能让高傲的叶老板委身?
薛靖淮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白胳膊,克制着怒意:“你逼他了?”
“逼他什麽?”薛宗耀看出来了,却明知故问。
“逼他跟你上床!”薛靖淮拔高了嗓门,腮帮子上的肉在颤抖。
“闭上嘴!”薛宗耀拽着他下楼,走到楼梯转角,回身冷冷地看着他:“跟你有什麽关系?”
薛靖淮长得比薛宗耀高大,但在薛宗耀的面前,他辈分小,气场更小,薛宗耀一用那种淩厉的眼神看他,他就忍不住双膝发软,恨不得扑通跪下给爹磕一个。
薛靖淮如虹气势顿时萎靡,“我……”但一时又想不出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话锋一转,“我不同意,你这样对不起我娘!”
薛宗耀一听,哟,这孽障竟然连过世十几年的老娘都搬出来了,气极反笑:“你胡说八道什麽,你是不是被揍糊涂了?”
“反正你跟他,就是不行!”薛靖淮人怂话不怂,梗着脖子答。
“老子的事还轮不上你来管,有工夫管好自己的人,再嚼舌根,小心我毙了他。”薛宗耀不愿与他多费口舌,撂下句狠话愤然而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