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吃饭,他就脱了呢子大衣,这会儿嫌施展不开,又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军绿色毛衣。
毛衣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强壮的小臂。皮肤呈小麦色,肌肉紧绷,血管突出,一看就力量十足。
啧啧!这男人还挺有料的。
看着沈卫山,林向美又想起小山那个小男人。
她最后见他的时候,他瘦瘦高高的,短袖体恤下露出的手臂皮肤白皙细腻,线条紧实优美,可没像这个沈卫山这么壮实。
配上他那一张漂亮的脸,也是另外一种帅,很符合她那个世界的流行审美。
不过小男人后来去当了兵,在部队里整天锻炼,估计也得是一身肌肉。
一个精致的花美男,当完兵,估计彻底成了个糙汉子。
小男人去当兵后,给他打电话,她好奇他变成什么样了,想跟他视频,可却小男人拒绝,说有规定只能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自己变丑了怕她看。
原本她还想不到,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当兵之后得变成什么样,可看着眼前的沈卫山,林向美心里有数了。
得,肯定就是这个样,剃着寸头,高高壮壮的,皮肤还有点黑。
只是,有一个问题。
她当时是年夜饭上,和哥哥一起喝酒,喝迷糊过去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那她在原来世界是死了,还是成植物人了?还是时间静止了?
还有那个林爱琴,她又是怎么穿进来的?穿来多久了?
她得找个机会去问问她,看她们俩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就是不知道她说不说。
可惜了,这个沈卫山是土生土长的,不然她真的是可以拉着他说上三天三夜的话。
林向美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想着以前,想着现在,还想着以后。
等到地上三个人已经把所有板子处理完,沈卫山拿着锤子和钉子叮叮当当开始钉起来,她这才回神。
沈卫山的手就像会变魔术一样,一块一块七零八碎的板子被他左敲敲,右钉钉,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长条桌子。
沈卫山拿刨子把边角地方仔细修理一下,拎着桌子放在了炕上,笑着看林向美:看看,还行吗?
林向美惊喜地凑过去,爱不释手地这摸摸,那看看:这也太行了。沈同志,你可真厉害!
虽然板子的木材多种多样,颜色深深浅浅不均匀,可却有另一种破碎的原始自然风。
好歹她们有桌子了,再也不用在破炕席上吃饭了,以后孩子们学习,她写个字什么的也有地方了。
林向美伸开胳膊比了比长度,还没估算出来,沈卫山就开了口:一米二长,六十公分宽。
够大了。林向美笑着说。又招呼甜甜:甜甜,去把你二哥的书搬过来。
甜甜应了一声,乐颠颠跑到炕梢角落,把林向光的书抱过来两本:姐姐。
甜甜真能干。林向美接过,把书摆在桌子上,比划了两下,还按了按桌子。
行,这桌子够结实,也够宽敞,以后她想办法弄一套高中课本,到时候弄个复习计划,备战即将到来的高考。
见林向美很满意,沈卫山笑了。
沈同志,你给我做个架子吧,摆在地上放东西。林向美拿手比划了一下。
行。沈卫山把掉下来的袖子往上捋了捋,叮叮叮当当当接着敲。
没过多久,一个大概一米左右高,一米五长的三层架子做好了,沈卫山拍了拍架子,问林向美:放哪?
林向美穿鞋下地,站在地上四周看了看,指了指木柜:帮我把柜子往里挪,这个架子放门口。
柜子是实木的,有点重。沈卫山自己抬一头,让司机和林向光抬一头,三个男人把柜子抬起来挪到里边,随后把架子放在了门口。
谢谢,谢谢。林向美很高兴。架子一放好,她就招呼望星一起把地上堆的乱糟糟的东西往架子上归拢。
做完三层的架子,板子所剩不多,长长短短,参差不齐。
沈卫山算了算板子,又看了看此刻因为人多而拥挤不堪的屋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做床的打算。
他捡了块最长的板子,放到炕上比划一下,随后蹲在地上挑了几块板子又是一顿忙活。
没一会儿,一个和炕一样长的,貌似桌子一样的东西做好了。
说是桌子吧,高度是够,可只有一窄条,宽度只能放下一本书。
林向美把东西都收拾到架子上,一转头就看见沈卫山把这么个奇怪的东西,竖着放到了炕中间的位置,把一铺炕分成了左右两部分。
林向美好奇问:沈同志,这是个桌子?
沈卫山看了她一眼:算个桌子,也算隔断,上面可以放东西。
林向美看了看炕上,姐弟几人的衣裳,向光的书,还有针线盒,堆了不少东西,乱糟糟的。
沈同志,你想得太周到了。林向美脱了鞋爬上炕,招呼小甜甜一起把炕上堆的东西往这个窄桌子上放。
沈卫山看了看地上还剩下的几块板子,问林向美:剩下点儿材料,还想做什么吗?
林向美想了想:给我做个面板吧,回头包饺子擀面条用。
行。沈卫山用剩下的板子给林向美做了一块大大的面板,还做了一个装东西的木头盒子,材料基本就用光了。
家里一下子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实用的东西,林向美姐弟几个都很高兴。
太谢谢你们了,在这吃了晚饭再走,我现在就做。林向美真心实意地说。
沈卫山往窗户那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了,我们得走了,还要赶回安吉。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林向美又说:赶时间的话,我就做个胡萝卜丁蛋炒饭?很快的,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林向光也跟着热情挽留:沈大哥,白大哥,你们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沈卫山坚持,拿起呢子大衣穿上,看着林向美说:你出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见他执意要走,林向美也不能硬拽,从炕上拿起自己的军大衣穿好:行,我送送你们。
沈卫山挥手和几个孩子告别,阻止了他们的相送,转身出门。
司机已经先一步出来发动了车子,沈卫山打开副驾驶车门对他说:你开到前面等我。
是,首长。司机发动车子,开出了院外,又往前开了一段。
沈卫山把手插在呢子大衣口袋,看着林向美,神情有些严肃:陪我走走。
林向美对他突然变换的态度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穿过空荡荡的院子,出了院门,走上大路。
沈卫山沉默地走着,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
林向美忍不住抬头看他,就见他神色冷峻,又恢复成了前几回见面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这人这个样子,感觉怪吓人的。林向美脚下不自知地放慢速度,落后了半步。
沈卫山察觉,转头看她:怕我?
林向美露出一个甜甜的假笑:没有,沈同志这么好的人,我怎么会怕你呢。
沈卫山把头转回去,看着前面:向美,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哪?榆树村吗?林向美疑惑地问,没留意到他又开始喊她向美了。
沈卫山沉默了一会儿:嗯。
林向美点头:想,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也没个工作,离开这也没办法活,以后吧,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在村子里住,赚钱太不方便,不适合久待。
沈卫山: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留意一下。
林向美心思一动,眼睛一亮。对啊,沈卫山人脉广,如果他出面的话,肯定比她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容易得多。
沈同志,我不挑的。林向美说。只要先走出榆树村,到镇上,或县里先找个落脚的地,回头她自己就能想办法。
沈卫山停下脚步,看着她:行,回头我打听打听。
林向美抬头看他,眼睛弯弯的:谢谢你,沈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