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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阿玖其实并不是说给宋琼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她决心今后要和宋琼在一起,那麽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準备。自己为了私欲违背对刘子晋的承诺,背信弃义,若他日宋琼抛弃了她,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宋琼听她说了一堆什麽命啊注定啊,似懂非懂:“玖玖原来信命吗?”不待阿玖回答,她自顾道:“我不信命。”
“我今日是公主,也许明日就不是了。”
“这种话可不兴说。”阿玖要捂她嘴,宋琼摇头,把她的手拿下来:“这个世上,想一步登天的人尚不在少数,何况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穷人憧憬着发家致富平步青云,生来富贵的会竭尽所能获取权势,即使是皇家也会居安思危,说到底,他们都不信命。如果注定失与得共存,为什麽你不能是得的那一个呢?”
这番话令阿玖醍醐灌顶。是啊,如果有人得注定有人失的话,那为什麽她不能是得的那一个呢?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生命一眼望到头,所有事物都犹如沙砾在她生命中不断流失,于是她从不想以后。既然已选择了宋琼,为什麽不大胆点,去求一个以后,求一个圆满?
“所谓的富贵命,以及这公主的名号,只不过是一层皮。褪去这层皮,我不过是人人口诛笔伐的乖僻跋扈、任性妄为的坏女人。”
阿玖正听得认真,不由被这峰回路转的“坏女人”逗笑。
“你刚过十八,就要以坏女人自居了?”
宋琼哼声:“十八怎麽了,我二姐十七岁就嫁人了。”
宋国的二公主宋瑶,是难産过世的妃子过继给皇后娘娘的,宋琼叛逆有小半因素都是因为她。可惜这位二公主十七岁就嫁到燕国和亲,斩断了与亲人的联系。好在燕国国君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每年会让她回国省亲一次。然而前年到了省亲之时,二公主却突然失蹤,杳无音讯。据燕国调查,说是在省亲路上遇到了野兽,随行者无一幸存。燕国也为二公主举行了浩大的葬礼。宋琼始终对此不以为然。
“我二姐厌恶宫廷纷争,更厌恶和亲,肯定是逃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不知怎的,阿玖心里没由来发慌,便没听进去后面宋琼说的什麽。
“既然玖玖说了,那我过两日就让人把它放归山野,可好?”宋琼把狐貍支开,望向她,笑容依旧明媚。
阿玖点点头:“好。”
入秋后,气温愈发下降,落叶萧瑟,干枯的树叶落了一地,踩起来“嘎吱”响。
宋琼自从开了荤,就像刚学会飞的雏鹰,或初游入海的鱼,好奇心太重,恨不得时时刻刻飞在天上、游在海里。每每缠着阿玖,都要折腾许久才作罢。阿玖也乐得与她亲热,但次数多了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偏宋琼精力旺盛,睡一觉起来又活蹦乱跳,带着一衆小孩上房揭瓦,翻墙爬树。
“你不累吗?”
阿玖托着腮,坐在门口看她跟院里的小孩玩掷石子,由衷感叹:年轻真好。正蹲在树下的宋琼闻言,会心一笑,把手里的石子儿全扔给旁边的沈霜,提着裙子跑到阿玖身边坐下。
“还幼卿公主呢,我看,是幼稚公主吧!”阿玖捏着她脸,笑了笑。宋琼哼声,挠她痒:“我马上让你尝尝幼稚公主的厉害!”
阿玖左躲右闪,眼看躲不过了,护着腰轻斥:“别闹。”公主立马听话收手。
“腰还疼麽,我给你揉揉。”前日阿玖不小心扭伤了腰,动一下都喊疼。宋琼决意分床睡,阿玖便各种呻唤,公主只好抱着枕被躺到床缘,生怕自己晚上睡着了乱动碰到她,导致一整夜一有风吹草动就醒。
今次用了药酒才好些了。公主把手放到她腰上,悄悄给她揉按。眼看某人殷勤,阿玖翻了个白眼,揪住她衣领扯过来,附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吐气若兰。
“今、晚、我、来。”
说罢手一松,假装替宋琼理衣领,然后把轻轻一推,唇边勾起一度春风,起身回了房中。宋琼没抓住她飞扬的披帛,看着门的方向耳根通红,脸上起了层燥意。这时,沈霜捧着一手的小石子,兴沖沖地跑过来想给宋琼展示,却被公主的脸色吸引了注意。
“咦?宋姐姐,你脸怎的红了?”
宋琼尴尬地不停眨眼睛,顾左右而言他:“热,热……”
说着用袖子扇了扇风。
沈霜奇怪地摸摸后脑勺,回头看了看背后一衆披着大氅的小伙伴,以及他们在风中哈气跺脚的姿态,正欲反驳公主,一扭头,却不见了她人影。
绕指温情
本想借此次将宋邺一军,没想到寻英突然认罪,表示下毒是自己一个人所为,并对谋害储君和公主一事供认不讳。而“十九”毒发致幻,不慎坠楼,脸被树枝和假山划得面目全非,已辨别不出原貌。最终刑部判定阿玖死罪可免,但此后不得出入各内殿以及重要会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