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又做了什么,才会让嬴政提醒自己一句?
他愿意点拨自己的事,要么事关家国,要么良心发现,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渺小到忽略不计。
只扫了一眼,赵政便收回了目光。
赵姬往赵政碗中夹了点菜,还说着:“特意让厨房做了两样你爱吃的,多吃点……”
事实上,母后对自己的印象停留在了归秦之前,那些食物在赵国为质时的确是难得的美味,自己对母后其实也不甚了解。
“谢母后。”赵政颔首,说着也往赵姬碗中夹了点菜,“应当是做儿子的为母后布膳才是。”
“你是秦王,这些事让侍从做便好,你哪里做得。”赵姬被哄得眉开眼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她对赵政先斩后奏的出宫表达自己的意见:“听说王儿昨日出宫去了?”
赵政答:“是。”
话题已经说到这里了,赵姬便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来:“王儿可知你是大秦的王上?
可知多少眼睛盯着你。
你这般擅自出宫,若是出了事可叫我怎么办?
大秦怎么办?
当初母后为着你吃了多少苦,后来被接回秦国,原以为享福了,可谁知你父王去的那样早。
母后知你年幼,可也盼望你成材,百年后才有脸面去见你父王。
你这个年岁有几分玩心是正常的,只是这整个咸阳宫也够你玩了吧……”
到底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想将鸿鹄困于囚笼?赵政觉得有几分好笑,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权势的滋味碰过了再要放下,何其难也,换作自己也放不下。
心中扫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酸涩,赵政在听完赵姬的一番长篇累牍的道理之后才答了句:“是,以后儿子会提前询问母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前个两年,大秦东边遭遇了数月的大旱,连带着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那年,吕不韦颁布了一条谕令:富商缴纳千石粮食便可封官加爵。
看似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实际上不过是挖肉补疮,那时不少的商人涌入官场,巩固的不过是吕不韦的地位。
当然,吕不韦本身也是商贾出身,但不是所有商贾都适合为官的。
赵政知其弊病,作为王上与之据理力争,到头来也就得个拜爵而不封官的结果而已。
只那一年,赵政微服出巡过一次,见了那些受灾的百姓过得有多苦,不过是想要填饱肚子,怎么就这样难呢?
那可是救人命的赈灾粮,上面的官员却中饱私囊,层层克扣,辗转到富商手里卖出天价。
官商勾结不过如是,权与利总归是分不开的。
当然,那次微服也是自己在赵姬和吕不韦面前废了不少口舌才得来的一次出宫甚至于远游的机会。
早膳到底用的有几分不是滋味,倒不如和另一个自己在食案前为下一口吃什么而争斗来的有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着了嬴政的道儿了,临走前又忍不住瞧了那嫪毐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赵政并未先去处理政务,而是回了趟寝殿,嬴政写的《谏逐客书》还留在寝殿里,他很好奇李斯写下的让以后的自己念念不忘的大作全文到底是怎样的。
可当坐在书案前打开竹简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内容却没能吸引赵政,而是那锋芒毕露的笔触。
他们的字迹相同但又不同,那是一种怎样的字体呢?
肆意,洒脱,笔锋遒劲,大气磅礴。
从秦王政到始皇帝,大业得成伫立在山巅时的心境,自是气吞山河。
从一个人的字迹便可以看出几分这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之前他批阅的奏章的确还是收敛过的。
赵政看得有几分心胸激荡,可即便再迫不及待也得静待时机,到底还是将那股子心绪压了下去。
只是忽然想到已阅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好气又好笑。
事实上,对方还真不讨厌,毕竟有谁会真正厌恶自己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卯时,夜色浓重,月色西沉,清辉笼着琼楼殿宇,如今已是深秋的季节,清风带来了几分寒意。
“你又……一夜未睡?”赵政醒来便是这么一句。
油灯许久未挑,光线有些暗淡了,借着从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嬴政的坐姿颇为随意,书案上放着两卷才写完的竹简,他回答得倒是坦率:“是一夜未睡。”
那身躯疲惫,赵政有些想骂娘:“你占了我的身子也便罢了,魂体熬得住,身体可熬不住。
上一世你四十九岁而逝,这一次你是想死得更早吗?等这具身体不堪用了,你再去夺谁的?”
嬴政搁了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你白日里睡。”
赵政胸中烦闷,难道就这么和这个人共处一世吗?赵政觉得他迟早有一日要被这位皇帝陛下气死:“有道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寡人是一国的大王,白日里睡得昏天暗地成何体统?
本来就是应该夜里安寝的,又凭什么牺牲寡人的时间?”
嬴政反问:“那又凭什么牺牲朕的时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个春秋,一日几个时辰又怎么够呢?
夜里不比白日,能做的事少了,可心有山河,又怎么放得下?
“让寡人看看,你这一夜都写了些什么。”赵政说着便要去取拿竹简,却被嬴政阻止了。
手离竹简不过两三寸的距离,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咫尺天涯,不过如是。
方才的剑拔弩张消逝,他们二人可学不会退让二字,只是争吵无益,不如做些旁的。
“朕先问你,欲要荡平四海,统一天下需要什么?”嬴政有意试探,也是他忘了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你问寡人这个?”赵政心生笑意,在自己面前并不加以掩藏,有几分哂笑,仿佛是笑后来的自己看轻了少年的赵政,他侃侃而谈道,“一支战无不胜的大秦铁骑,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将军,如孙膑庞涓一般精通兵法的兵家传人,从内部离间瓦解他们的说客,治国安民的能臣,能够支撑起得起征战的国库,还有民心所向……”
嬴政从不吝啬于对自己的欣赏,他撤回对身体的掌控,由着赵政去拿了竹简,那竹简上写着的不过是一个个人名而已:“你要想办法,把这些人笼络到这边来,你手中的这一册是大秦国内以及吕不韦三千门客中的能人;而另一册,则是散落在诸国的大贤,有了这些人,你所说的、我们需要的便都有了。”
司空马、甘罗、顿若、尉缭、姚贾……
赵政粗略地将两卷竹简看了一遍,其中标注了他们的年岁、所在、出身甚至于还有喜好、才能和弊病。
赵政犹疑:“我想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倒是不以为意:“若你不行,也可以朕来。”
“不用,寡人来便是。”赵政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他可是秦王政,又怎么可能不行?
嬴政下意识地解释了句缘由:“其实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这些人迟早是我们的,若你想三十岁灭六国,四十岁才平百越的话。”
“那你来的意义在哪里?”赵政反问,“至少要做的比上一世要多要好不是吗?
这些人寡人都会找来,你勿须操心。”
嬴政失笑,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隐约明白了知己为何,皇帝孤寒,他在这世间难觅知己,而如今却有着另一个赵政,而只有他们才知道彼此的存在。
嬴政的情绪被赵政所捕捉,他在高兴?身躯疲倦,都快要累死了,高兴什么?
“张良、八岁、韩国新郑人士,其父张平,韩信、尚未出世……”赵政起身欲将这两卷竹简烧了,既已记下,那这竹简的存在便是祸端,可那末尾还有几行蝇头小篆,“这不会也是你要寡人找寻的大贤?”
嬴政言语感慨,像是想起了旧事:“这些人可以等荡平四海后再徐徐图之,张良智谋无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能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便是此人。
有了这些人,等朕百年后扶苏继位,大秦亦可无忧矣。”
赵政又重复了一遍:“寡人说了多少遍了,扶苏不过两岁,你就这般急切地为他打算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并非不喜爱扶苏,但此时谈立嗣之事是否为时尚早?
竹简被置于香炉中燃烧,那猩红的火光吞噬着黑暗,竟觉有些温暖。
那光芒摇曳交映在赵政的脸上,赵政又问:“皇帝陛下,你总不能一整夜都在做这个吧?”
嬴政莞尔:“王上心细,自然察觉得到桌案的变化,朕还看了一夜的七国地图。”
此时赵政却有些疑惑:“何为?”
嬴政答曰:“治国用人之能,朕已当世无二。
不如再学一学兵家武学,用兵征战之道。
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番朕先要将这七国地图吃透,只是除大秦外他国地图都太过简略,许多山川河流都不曾标注,委实有些可惜。”
赵政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学这个,难道你要亲征?”
“有何不可?”那火光入眼,化作了无尽的自信与野心,“这是朕的江山,朕若不亲征一扫六合、荡平四海,看这天下尽归朕手,岂不是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浇了盆凉水:“那皇帝陛下有没有想过,内政又由谁来治理?”
嬴政轻笑:“王上别忘了,朕是后世来的,若那些个大臣不蠢,我大秦自然欣欣向荣。”
“所以日后你是不打算睡了?”赵政有些想掐死这个侵占他身体的魂体。
原以为两个赵政可以轻松肆意些,可原来却都是闲不下的劳碌命。
听得嬴政的言语,赵政虽有忧虑却也难掩激荡,若非时不我待,作为王上需要学的做的有太多,那用兵征战的鬼神之道自然就不在其中了,只粗通一二,至于征战自有臣子去做,而他要做的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这世间的学识技艺能精通其一已是人才,又岂有全通之理。
他又怎么不想一扫六合、荡平四海,亲眼看这天下尽归他手?
若只是亲往赵国手刃为质之时欺辱他的仇人,那未免也太不快意。
那火光熄灭,化作了香炉中的灰烬,赵政取下墙上的那柄太阿剑,长剑出鞘、寒芒尽显,他便在这寝殿中舞了起来,劈、刺、挡、穿、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若星河入眼,尽是肆意之色。
嬴政也不扰他,十余岁的秦王政就该如此模样,等他舞毕,心绪平定了几分,嬴政才开口说了句:“剑术太过粗糙,朕来教你。”
而后换始皇政掌控了这具身体,他的剑法少了许多花架子,或许没那样美观,但干脆利落了许多,一招一式,用力不多但都恰到好处。
赵政入了迷,不知何时那太阿剑重回剑鞘,随之而至的是铺天盖地的疲倦:“阿政,寡人好累。”
嬴政也觉有些倦意:“今日休沐,左右不需要上朝,那便安寝吧。”
长夜漫漫,又未曾安寝,那殿中的糕点果子便被嬴政用了大半,现下将剩下的几颗枣子也吃了漱洗过后才躺在了塌上。
困意翻涌,却又有些不愿安寝:
“皇帝陛下。”
“嗯?”
“若不想早死,便在每日子时安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休沐王上想做什么?”
“作为交换,每日黄昏前后的两个时辰,这具身体全然由你掌控,寡人只负责旁观。”
“一言为定。”
“皇帝陛下不在,寡人自然一如既往,待酉时至,倒想与陛下对弈一番。”
“那是自然。”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孙武兵书》数十篇,赵政也曾拜读,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其中用兵之道,辞如珠玉,字句经典,可传千古。
其余兵书与之相较,不过萤火之于日月,江河之于瀚海。
只怕纵使将六韬、吴子、孙膑兵法等诸般兵书熟记于心,却终究如赵括纸上谈兵,不能灵活运用、因地制宜。
赵政深知人各有所长,若令李斯行军打仗却是万万不能的,用人得宜各司其职便可。
如今皇帝陛下野心勃勃,欲亲征六国。
他既如此想,赵政便深以为然,毕竟他可是后世的赵政,岂会自负?不过是成竹在胸而已。
如今的轨迹是他经历过的,岂非无趣?若不想多做些,那才有负于秦王之名。
他经历过的,却是自己要经历的。
赵政将竹简置于一旁,闭眼假寐,思索起今晨记下的那些人:姚贾,魏国世监门子,生于市井之间,梁之大盗,赵之逐臣,不似士族好引经据典,颇有游侠风范,有如簧之舌可破六国合纵之势。生性爱财,却也知士为知己者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尉缭,魏国大梁人士,乃兵家之大才也,后着《尉缭子》,亦为兵书经典,此人性烈,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曾言: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赵政的心中已有计划:姚贾此人,便以金银赂之以礼待之,此人出身低微,欲展宏图抱负必然四处碰壁,岂不知兴周八百年之吕望亦是东夷垂钓一渔夫,管仲出身商贾亦辅佐齐桓公以成霸业,用人又何以在意出身?既是士为知己者死,则以礼相待并委以重任,使其才能得以施展,又何愁他不效命于大秦?
而尉缭,我大秦自商君起,便法制严明,以军功奖惩爵位土地,志在扫平四海,一统华夏,使天下太平,兵戈止息,又怎么算不得正义之师?止戈为武,若说以利害,则必为大秦所用……
吕不韦的门客倒是好办,而大秦的能人贤士亦可私下书信一封令当地官员请来,而要出使诸国替自己招贤纳士的人却还需仔细斟酌,需思维敏捷能言善辩擅窥人心之士,毕竟竹简上所言不过寥寥数语,又岂能窥得全貌,不是这般人才怕是说不了这些人归秦,而所选之人更需要忠于他秦王政。
这些贤才都要等到自己亲政后方可重用。
有些大才自然需要去请,若知天时,便在秦王亲政之时,自己前来大秦毛遂自荐了。
赵政在胸中勾画出几个人选,久未定夺,又将思路转回了征战六国一统中原上,遂又取出另一个赵政看了一夜的羊皮地图。
纵观历史上大小战役,即便十万大军,精兵不过三四万,而其余六七万皆是辎重将士,若押送二十万石粮草至前线,能余十万石已是不错,即便不被敌军劫粮,运送路途中损耗大半亦是常有。
征战他国,他国为主,而我军是客,对当地气候地理的了解已是劣势,且不谈水土不服的将士有多少,若粮草供应不足,则我军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又当如何?
若在疆土上修几条便于车马通行道路贯通南北东西呢?不论是战时将士行军还是运送辎重粮草,还是寻常出行往来都得到了极大的便宜。
赵政不免心胸激荡,愈发觉得所思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久后便又颓然了下去,且不说吕不韦是否会同意,此番亦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之举,只可徐徐图之,又岂是一日之功?
郑国的水利尚在修建,国库虽算殷实,但也要为来日征战绸缪,可这道路也不能不修,可先命人修建其一观其后效,或如数十年前蜀郡太守李冰所修之湔堋今都江堰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之举。
若如此,则这条路从何处始至何处终,经过那些郡县,地势地理如何,如遇山川江河之险阻又该如何改道?
便不是他这个秦王该想的了,而该所用之人来殚精竭虑。
赵政自信他所思不会错,这路应该修,若有一日连通九州、北至匈奴南抵百越……
他想要的可不止六国的疆土。
不止因征战之便,即便是太平盛世,亦是百益而无一害。
可这并非一蹴而就,作为秦王又怎么能够不恤民生?
如此在章台宫中或坐或躺,时而拾起竹简,时而拿起地图;时而兴奋,时而叹息,叹人生须臾,不止何年何月自己今日的构想方才得成。
转眼已至黄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嬴政不知他在席上躺了多久未曾进食,腹中饥饿心胸却如江河一般澎湃。
嬴政了然,想来他是想到或是绸缪了什么以至于如此。
“皇帝陛下?”赵政蓦地起身,只觉眼前一黑又跌坐了回去。
嬴政生出几分隐忧来:“王上,你现在身量几何?”
赵政这话说得还颇为骄傲似的:“八尺有余。”
嬴政又问:“你觉得我们这样不吃不睡还能长高吗?”
赵政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八尺已经是男子中少有的身量了:“八尺还不够吗?”
嬴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朕上一世身高九尺。”
赵政从席子上坐起身喊道:“来人,传膳。”
可笑,他怎么可能长不到九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侍赵政的内侍元严入内,却是禀报长安君成蟜入宫拜见王上。
赵政便又说了句:“再添一张食案,寡人与长安君在章台宫用膳。”
“诺。”元严应声退出殿内,随后便有宫婢过来又加了张食案。
赵政换了个姿势,跽坐在了书案前等待他这个弟弟,顺便同嬴政说着话:“成蟜怎么来了?”
“王上忘了?快到十月了,岁末总该回咸阳一趟,一家人一起过个年。”嬴政言语间有些嘲弄,还有三年成蟜奉命伐赵,却借秦王政“血脉有疑”之名行叛乱之举。
“也是秦王政的生辰。”赵政颇有几分无奈,“宴请群臣、祭天祭神,正月里可有的忙了。”
嬴政问:“不喜欢热闹?”
赵政答:“明知故问,寡人不喜欢虚假的热闹。”
恰在此时,长安君进入殿内在嬴政面前拜倒行了个大礼:“王兄。”
“免礼,许久未见,王弟长高了些,来陪朕……寡人用个膳,也叙叙旧。”身体的掌控权归于嬴政,他起身将成蟜扶了起来又行至食案前坐下,那话语虽亲近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平淡与疏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吐槽:“你还是先将自称改过来吧,还有你对成蟜是否太过冷淡了些?”
“那要如何?朕同他促膝夜谈、同塌而眠?”嬴政言语平淡,赵政却感受到了一丝难过与恼怒,后世自己与成蟜之间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几十年后的自己时至今日都耿耿于怀?谋逆?恐怕不止如此,这就有意思了。
二人坐在各自的食案前相顾无言,主要还是嬴政已经将他和成蟜的事忘了个大概,记得清楚的除却成蟜背叛之事以外,就是他方才归秦的那两年,他这个“外来者”初至咸阳,那时的他还不是秦王,甚至于连大秦的官话都说不通顺,许多人也只是明面上的恭敬而已,那时的成蟜也不过垂髫,不知世事,稚气率真,王兄长王兄短地唤他,那是他归秦时收获到的最纯粹的善意。
至于后来,随着他的身份越来越高,收获到的“善意”也就越来越多了,谁不想讨好他?谁又敢违逆他?
那些好与坏,嬴政都记得清楚,期间寻常的旧事却是忘了个干净。
嬴政不开口,赵成蟜自然也不便言语。
等宫婢鱼贯而入,将饭菜上齐,嬴政这才提箸说了句:“王弟一路奔波劳苦,先用膳吧。”
成蟜颔首说了句:“诺。”
赵政好整以暇地看着嬴政装模作样:“你若这么不待见他,为何不换寡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不予理会,尝了口葵菜。
赵政反抗道:“寡人要饮凤酒、吃鲈鱼脍、鱼醢,对了,还要吃炖肉,要用酒、姜、盐、桂皮、蜂蜜慢火炖煮过后的才行。”
他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了,而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差,嬴政无奈:“王上。”
赵政应声:“啊?”
恶劣心起,嬴政又尝了口秋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一瞬间,赵政恼了,侵占他身体的人肯定是妖异,绝对不是后世的自己,自己以后怎么可能会喜欢吃素?怎么会?幼年时难道还没吃够吗?
嬴政持箸的手悬停在了半空半晌未动。
连成蟜也察觉出了异样:“王兄?”
似乎逗弄少年时期的自己是一件很不妥当的事,无异于虎口拔牙,其实想想这个躯体的确是少年赵政的,而自己不过是一缕不甘归去寄宿其中的游魂而已。
可天要他归来,他自然侵占得无愧于心,甚至于几次三番地想将少年赵政除去。
毕竟有自己就够了,又何必多一桩麻烦?
怎么想到了这里?从前无愧如今倒生出愧疚来了?却也不是,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不知怎么的,他本能地对其心生亲近,仅此而已。
嬴政劝了句:“王上,你这样容易令人生疑。”
赵政愤愤:“惯会这样威胁寡人,旁人知晓便也知晓罢,大不了再请一些方士来铲除你这个邪祟。”
只可惜,他们还有个王弟,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才是要命,赵政虽恼却还算有分寸,最后却是始皇政退让将身体交由对方掌控,也是因为他实在是懒得同成蟜虚与委蛇,干脆将这个差事交给了赵政。
“晚些,同朕下棋。”这是他们相约许久却都未能抽空去做的事,于嬴政而言倒不是有多迫切,无非是想要赵政早些将成蟜打发走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非草木,他对待这个弟弟也曾真心实意过,只不过时过境迁,他既受不了诱惑又容易被挑拨,倒不如形同陌路。
赵政终于尝到了肉食,自是心满意足,听得嬴政的言语,他自然也万分期待了起来,期待与后世的自己交锋,迫切的想要知道如今的他与对方的差距几何,哪怕被杀得一败涂地呢?那不是更令人兴奋了吗?
他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攀登上这座山巅。
赵政细嚼慢咽,等用得差不多了才同成蟜叙旧:“王弟,寡人多年未见韩夫人,韩夫人可好?”
成蟜答:“回王兄,母亲一切安好。”
赵政言语亲近:“王弟来得匆忙,不曾命人备下王弟爱吃的,等明日兄再与弟痛饮一番。”
成蟜推诿道:“臣弟受宠若惊,实不敢如此劳烦王兄。”
“你我至亲兄弟,又何必客气?”赵政言语间似是有些嗔怪之意,“长大了,与为兄生分了不是?
这一年来,听底下人说弟长安治理得不错,为兄也就放心了。”
成蟜一拜:“能够为王兄分忧,是臣弟的荣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下看热闹的轮到了始皇政,只觉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令人作呕,不知赵政是怎么虚与委蛇得下去的。
或许是因为十余岁的赵政与成蟜是有几分情意在的,与太后同样。
嬴政万分嫌弃地说了句:“你若要请他用膳便在明日午时,千万不要在早晚的时候。”
“你就那般不待见他?”赵政倒是愈发好奇了,却也心知他若开口问,嬴政必不会答,与大业相关之事倒是可以洽谈,其余的还是免了吧,他们不往对方心上捅一刀都算是好的。
“至亲兄弟?”嬴政这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赵政虽与之有情分,又岂能不提防,他们的身份,哪有什么寻常亲情可言。
赵政语噎,他同成蟜叙旧,约莫聊了两刻钟,成蟜来岁贡,而赵政为表兄弟之情亦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而后命人带成蟜前往住处,这才分别。
“你倒是大方。”嬴政颇为嫌弃地敲了少年赵政的魂体一下。
赵政捂胸,蹙眉的模样似乎颇为痛苦:“寡人好难受,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那一瞬间,嬴政竟有片刻的慌神,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装模作样,却也放心了不少,至少他们的魂体之间简单的触碰并不会损伤彼此:“你早些魂飞魄散,这身子便是朕的了,那些个妃子也是朕的了。”
真正令赵政气恼的是最后一句话,可他也同样愉悦,因为在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担忧,言语间颇为得意:“皇帝陛下,你担心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后知后觉,他方才是担心吗?他也不清楚。
嬴政回避他的言语道:“还剩一个时辰了。”
赵政这才反应过来,该回寝殿了,他们也并未用轿撵,而是一路疾行回到了寝殿,取了棋盘棋子置于书案上,并且约法三章,
“你用左手,寡人用右手。”赵政执白子欲落下时又生出两分隐忧,“你知道寡人想在何处落子?”
嬴政笑答:“你只管落子便是。”
赵政却想得复杂,他们共用一具身体,五感共通,情绪亦是如此,而后世的自己又岂能不了解十余岁的赵政呢?
既如此,便更需要出其不意打它个措手不及。
二人争锋相对寸土不让了半个时辰,赵政落子落得艰难,最终还是落败,他倒也不恼,反生出几分棋逢对手的快意。
下棋耗费心神,嬴政懒散地开始剥起了橘子,
时间已是不多,犹豫间赵政还是问了句:“欲要征伐六国,山川险阻道路难行,若由秦王颁布诏令,修几条道路贯通南北连接东西,使得车马通行便宜,可行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诧异:“你想到的?”
赵政并不否认:“嗯。”
嬴政又问:“如何想到的?”
赵政无奈道:“还不是皇帝陛下欲要亲征六国,今日梦醒,寡人查阅了历史上的大小战事,又粗浅地翻阅了兵书,这才想到此事。
如此不仅兵马朝发夕至,更重要的是路上的粮草损耗亦可大大地减少,即便是太平日子,也是与人便宜之事。”
嬴政笑道:“你是秦王政,又何必自疑?”
那言语自信,不乏对赵政的欣赏,到底是风起于青萍之末,今晨的对话竟让他想到了此事,真不愧是秦王政。
不止于此,日后还有邮驿,书信缓慢,即便快马加鞭亦需数十日,等战况传于后方,再等自己与谋臣分析决断,怕早已来不及了,更何况诸般计策多少是利用信息接收的差异的?
若有了邮驿,便可快上稍许。
更有长城攻守兼备,我军占尽地势之利,将士们见烽火台狼烟更可借助长城道路朝发夕至,匈奴若要越过长城杀进中原何其难也,此是守之利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要修长城是用作进攻之用的,行军或是运送粮草亦或者是屯粮,都便宜得多,若时不我待,自己来不及进攻匈奴,也算是给后世一个保障。
赵政愣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寡人知道了。”
时辰到了,
嬴政瞧着那棋局,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进攻,甚少防守,毕竟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嬴政命宫婢收了棋子,又命元严打水来伺候自己盥洗,盥洗过后坐于铜镜前,瞧铜镜中那稚嫩的面庞隐约明白了几分赵政的想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同自己说这些是想要一个肯定,或许还想要自己的夸赞?
思及此处,那眼中浮现了两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政从这个躯体苏醒的时候思维还不算是清晰,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气血一齐往下涌着,那喘息声紊乱连带着心跳也过了速。
大早上的他在做什么?那种陌生而熟悉的快感令赵政有些羞恼,他们相同却又不同,和自己自渎时候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但和后妃们鱼水交欢的感觉又是不同。
同样都是纾解欲望,又有什么不同呢?
赵政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停停停。”
嬴政坐在塌上,那宽厚有力的双手包裹着性器,时而抚慰着两颗囊袋,时而套弄着柱身,时而抠挖着顶端,箭在弦上,情潮随着欲海翻涌,不断地引领着他攀上更高的浪潮,又怎肯就此停下来?
二人争抢身体的控制权之间有些把握不住那双手稍一用力,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勃起的欲望差点就萎了下去。
那共通的疼痛令二人都不敢再动作。
疼痛稍缓过后,嬴政问了句:“即便是动物,也会有欲望,你就这样忍着不纾解?
你在害羞什么?”
赵政有些想骂娘,没什么气势地反驳道:“谁说寡人害羞了?”
可此时这具身体传递给嬴政的情感可不是这样说的,嬴政也不戳穿他:“那晚些,我们去临幸孙夫人,你来做,朕负责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恼羞成怒:“那是寡人的夫人!”
不知怎么的,嬴政总觉得赵政气得在跳脚,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似乎也还不错?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点,嬴政说了句:“那也是朕的夫人。”
这个年纪的赵政对于划归自己领地的人或物有特殊的执念,虽然他也清楚对方说的是真的,但心里总有几分不适:“寡人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这样还想多生几个孩子?有现在的这几个就不错了。”嬴政想,自己占着他的身体那是奔着一世去的,难道要清心寡欲一世吗?
怕不是来日,世人会传言他有什么隐疾。
倒是不知这个年纪的自己会有这样莫名的想法和执念。
来日方长,现下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赵政语噎,欲要反驳,嬴政却又说了句:“现在你不觉得难受吗?”
赵政嘴硬:“不难受,等它自己下去便是了。”
“朕可等不了,若你觉得朕来不合适,便由你来动手可好。”嬴政想,朕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自己,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不由得想,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此等小事便如此……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说了句:“罢了,你来便是。”
嬴政这才开始继续方才的动作,那欲望逐渐上涌,喘息声低沉而又性感,和寻常的自渎的确是有些不同,这世间只有彼此知晓,这具身体里不止一个魂灵,而他们五感相通,如此的快感自然也是共同感受的。
赵政的魂体似乎染上了一抹绯色,微微着垂眸,而那眼角的湿意是对方带给这具身体的,这样的感觉并不差。
片刻过后,情潮终于攀上了顶点而后宣泄了出来。
胸膛微微起伏着有片刻的失神,深秋的季节额间却浸了汗,等回过神来,嬴政才取了帕子擦拭过身上塌上的狼藉。
身体交由赵政掌控,赵政不由得拍了拍脸颊,试图挥散去那股热意,他唤了宫婢内侍来伺候他更衣洗漱,随后上朝去了。
如今岁末,朝中的大事无非是正月的诸般祭礼以及秦王的寿诞,还有这一年的大秦的税务支出。
负责祭礼奉常说要牛羊几许、钱粮几何,内史大人却说要得太多了。
奉常说这是我大秦一年一度的盛事,又岂能敷衍了事,损我大秦国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史说虽国富兵强,可如今乱世,购置马匹辎重用了多少,供养将士又用了多少,那关中的水渠尚在修建,到处都是花销,又岂能如此无度?
二人便就这一件事争执了一刻钟。
左右这样的大事,如今是由他母后和吕不韦来做最终的决定的,赵政更好奇的却是另一桩事,蒙骜老将军称病,已许久不来上朝了。
嬴政隐约能猜得出赵政所思所想:“在想蒙老将军?”
赵政讶然,若有旁人这般了解他,他或许是警惕万分的,可皇帝陛下却不是旁人,而后回道:“是了。”
嬴政言语间似乎有些怅然:“蒙老将军年事已高,如今病重,朕建议你得空了便去瞧瞧他。”
赵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两年前,信陵君去世,寡人命蒙老将军率军攻魏,夺取取山阳、长平等地,才有了如今的东郡。
不过两年而已,怎得会病重?”
高山为谷,深谷为陵,更何况人老掉或许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嬴政想,他四十七岁的时候,也未曾想过两年后的自己会这般突兀地病逝在东巡途中……
嬴政解释道:“蒙骜是武将,一辈子征战沙场,本就有不少的沉珂旧疾,他托称风寒,不过是不想令王上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是风寒,可以蒙骜的年岁,又怎么经得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于武将而言,也是如此,在他们心中,能战死沙场或许才是幸事,而像这样老去病故实是遗憾。”
于赵政而言,是蛟龙伏于深海,伺机直破苍穹,他的人生方才开始,对于生死之事尚未有如此多的感悟,即便如此仍是觉得惋惜:“蒙老将军还有多少时日?”
嬴政答:“不到半年。”
在此之后,先后有有成蟜、嫪毐叛乱,而其实亲政,才是秦王政实现大业的第一步。
赵政无言,只等下朝用过早膳后便领着侍从出了宫,一路行至蒙府,才至府外,便听得郎朗歌声、清越铿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赵政便衣出行,声势并不算浩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蒙府的阍吏极有眼色,瞧出了赵政身份不凡,急忙迎了上来:“敢问公子来历?到将军府上所谓何事?”
“大胆……”元严欲要开口教训这个出言无状的小吏,却被赵政阻止了。
赵政答曰:“寡人闻蒙老将军病了,特来登门拜访,劳烦你去通禀一二。”
赵政一开口,阍吏便跪地行了个大礼:“小人眼拙,不知王上亲临,万望恕罪。”
赵政摆手:“恕你无罪,你且去通禀。”
阍吏这才起身退进了府内,不消片刻府中老小便依次而出,跪拜行礼,赵政向前亲自扶蒙武起身:“寡人此番是为探望蒙骜老将军,却这般兴师动众,岂非寡人之过,诸位请起。”
蒙武起身回道:“谢王上。”
赵政问:“蒙老将军呢?”
蒙武答:“家父缠绵病榻,未能相迎,望王上恕罪。”
“蒙老将军忠诚事君,为我大秦社稷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老将军病重,寡人理应探望,何罪之有?”赵政说着便往府内去,蒙武引路,其余人随侍于身后,“方才听府内歌声慷慨激昂,是何人所歌?”
蒙武答:“是臣之小女名曰莹,犬子恬、毅每每在院中习武之时,莹便在一旁观看,时而和之以歌。”
赵政开怀笑道:“蒙将军将门虎子,儿女皆是俊杰,是蒙家之幸,是寡人之幸也。”
蒙武自谦道:“犬子顽劣,王上谬赞了。”
二人便这样聊着到了蒙骜的房中,蒙武行至塌边蹲下身说了句:“父亲,王上来看你了。”
蒙骜卧于塌上,面容苍白似有死气,双目浑浊却在听得此言时挣扎着欲要从塌上起来向赵政行礼,也是此时赵政才深切地清楚嬴政所言非虚。
赵政三步作两步将老将军摁了回去:“老将军身子有恙,不必拘礼,否则寡人来这一遭岂非是寡人的过错。
寡人带了良医来为老将军诊治。”
蒙骜言语间似是释然又是不甘:“谢王上厚恩,只是臣老了,天命既定,纵有良医也无济于事。
臣只有一事相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坐于塌边,言语关切:“老将军是四朝老臣、居功至伟,老将军请说,只要寡人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臣等深受王恩,唯有效死命以报王上。”蒙骜言语疲惫,那眼中似有殷切的晶莹,“臣自知大限将至,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昔日白起辅佐秦昭襄王,攻伊阙、鄢郢,战长平,屡破三晋,攻下城池七十余座,用兵如神,居功至伟。
因此秦昭襄王听信范雎谗言,忌惮白起功高震主,后被废黜为士伍,赐死于杜邮……”
“老将军安心养病,寡人还等着你为寡人征战呢。”赵政打断了他的言语,自然也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寡人明白,寡人岂不知蒙家忠贤,寡人不是曾祖父,若受他人离间,岂非自断一臂?
若不能使功臣得以善终,使能臣得以善用,便是寡人这个秦王无能。
老将军尽可宽心,如若不然,待寡人百年后老将军再来找寡人算账。”
他是秦王政,又岂会忌惮所谓的功高震主?
蒙老将军病重,犹在担忧家国大事,恐不能再效命于秦王,犹在为子女担心绸缪,只是他的情况不便久叙旧。
赵政握住蒙骜的手宽慰道:“老将军好生将养,来日寡人再来探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天下未定,老将军怎忍轻言生死弃寡人而去呢?”
蒙骜眼中有泪,不住地颔首声音颤得厉害应了声:“诶。”
赵政退出了卧房,这是赵政第三次直面旁人的生死,第一次是尚在赵国为质时待他极好的那个老婆婆,彼时年幼尚不大清楚生死为何。
第二次是他父王病重,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与父王的感情淡薄,父王逝世时,难过或许有几分但被自己继位秦王的喜悦冲淡了。
这是第三次,体会却更深切了,人固有一死,而在死之前,他能完成多少?而又有多少要交托于后世子孙?
蒙武留赵政用午膳,赵政本不欲麻烦臣下,如今的他却不急着回宫,而想去一个地方,罢了,便留下尝尝蒙家的手艺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蒙家用过膳后,赵政便策马出了咸阳城,
骊山北麓,渭水之滨。
岁末的季节尚未入冬,秋风带来的凉意被日头冲散,也或许是少年人火气正盛,又策了许久的马。
额间带着稍许的汗湿,赵政飞身下马脱去了外袍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今日天高云淡,偶有大雁南飞。
那浅金色的阳光洒落人间,笼罩着江河湖海,这无限江山,除却燥热之外,还有难以自抑的快意。
骊山不如泰岳高耸入云,却是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大秦的疆土之中,以青黛色为主体,霁蓝色勾勒描边,与渭水相伴绵延逶迤、大气磅礴。
冬日里大雪覆盖白头,春日里烟雨缭绕山间,或黄昏残阳交映山水之色,或子夜星月笼罩寂静之声……
赵政虽未得见,却可以联想一二,那时这骊山又是如何的瑰丽。
如今这时辰要爬上骊山显然已是不能,午后时分,困意渐浓,赵政在山脚下选了株榆木,将外袍铺在树下躺了下去。
清风拂面,树影斑驳,那枝叶发出的声响是天地间再自然不过的乐声。
缭绕在鼻腔的是似有若无的草木气息,那光斑晃眼,赵政干脆抬了只胳膊挡住了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想:左右还有那样多的侍从,先浅浅的小憩一会吧……
心绪逐渐平缓,不消片刻便进入了深眠,只是那眉心微蹙,显然睡得不大安稳:
那是寡人的咸阳城吗?那还是太平富饶的咸阳城吗?
那些将士,又是哪国的将士?
又为什么肆意屠戮我大秦的子民?
尸横遍野,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咸阳城,他们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为什么这样的一支军团能侵略我大秦疆土?为什么他们能入主咸阳?
“主上,秦王子婴已经死了,其亲族也被尽数诛灭,何必徒增杀戮?”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他大秦灭了我大楚,如今我不过血恨而已。”
“够了,秦王暴虐,阿籍项籍,字羽也要学他吗?未免太过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吗?不仅如此,我还要烧了他的阿房宫。”那一身重铠的将军似乎是他们的首领,约莫二十余岁的年纪再肆意不过,他有他张狂的资本。
只见他纵身上马便立时要去实施他方才说的事。
而其中地位似乎也不低的长者眉目神情倒有些急躁,他大喊了一声:“项籍,你给我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项籍勒马,转头告诉长者:“秦王暴虐、荒淫无度,那阿房宫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建立起来的,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得干净。”
言罢,便率领着将士们朝他们的目的地去了。
长者气得跺脚,他或是有许多道理要同项籍言明,可项籍到底不会听。
那哀告声、求饶声……不断地萦绕在赵政的耳畔,耳中嗡鸣竟有几分恍惚,他说的秦王到底是谁?寡人吗?
天上的星子稀疏,月光弥漫在人间,蓦地那火光升腾而起、吞噬着世间的一切。
明明离得那样远,但仿佛又那样近,赵政的双眼被这火炙烤得干涩无比,仿佛有烙铁在那火上过了一遍然后贴到了赵政的心口,那炽热的痛疼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有心阻止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是旁观者,他也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赵政不知在这骊山上站了多久,俯瞰他的咸阳城被大火吞没,烟灰仿佛飘到了赵政的身上……
时间是那样长,又是那样的短,那把火烧毁的又何止是咸阳宫,还有他的大秦,他经营了一生的大秦,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归于尘土……
这个四海之内最繁华的都城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庄子所言不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可取而代之。”
可那个叫做项籍的如此秉性,又怎么能够成为帝王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或许那个叫做刘季的更为合适。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没说这天下便是你们项氏的了。
赵政不由得回想起他家皇帝陛下的言语:
“在朕死后三年,楚国项氏一族项羽攻进咸阳一把火烧了阿房宫,烧了三天三夜,朕一生的谋划顷刻之间付之一炬。
至此,秦亡。”
对方为什么能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番话来?
赵政仿佛在被这场大火拉着下坠、拉入深渊……
这或许是梦,但他无法醒转,从未如此疲倦过,他想休憩却是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恍惚间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赵政,这是梦。”
分明是关心的言语听起来却总像是呵斥。
赵政挣扎着从梦中醒转,已是日暮黄昏时分,他坐在树下久未缓神……
而嬴政的言语间不乏嗤笑之意:“做噩梦了?别哭,朕瞧着窝囊。”
话虽如此,心中却划过一道微妙的情绪难以言说。
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噩梦,能让他如此难过?在睡梦中竟哭了出来?嬴政感知着这个身体悲恸的情绪,似乎也被感染了两分。
嬴政替自己拭去了泪痕,他可不愿这脆弱的样子被旁人瞧见。
这只魂体的情绪似乎比这具身躯更要难过,他为什么能眼含湿意地瞧着你问你要抱呢?
他是少年赵政吗?这言行举止未免诡异,他不会是个妖异吧?
话虽如此,嬴政警惕地打量了赵政一眼,到底是无奈地将其揽入怀中,轻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帝陛下开始了他的第五次东巡,为了体察民生,为了威服四海,也为了游览大秦的山河。
嬴政生于邯郸,长于咸阳,可这大秦的疆土辽阔,他身为始皇帝,又怎么不想登泰岳、观沧海,一览这无限江山?
銮驾向东,除却一路的奔波外,始皇政还需要处理政务,每日上百余斤的竹简不得休息。
年近知天命的始皇政身体早已大不如前,那油灯点着,竹简上的字却看不分明,要躬下身来或是拾起竹简凑到眼前才能看清上面写得什么。
窗户关得不甚严,晚风吹了进来,嬴政打了个冷颤哑声唤了内侍将窗户关得严实些。
内侍关了窗,见陛下的模样又过来剪了灯芯,将远处的油灯又取过两盏来。
嬴政低咳了两声,内侍又取了毯子披在陛下的身上。
嬴政从这无休无止的政务里抽出了两分心神,视线移至内侍的身上,脸上多了两分笑意:“朕自平定四海以来,便有无数的方士要为朕寻长生之法,有炼丹的、有出海的……”
嬴政似乎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那眼角的细纹更深,脸上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术吗?”
内侍跪地叩首答:“回陛下,奴婢见识短浅,不知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长生之术,不过也从未见人长生过。
陛下是天子,命系于天,自然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岁啊,若真能万岁就好了,嬴政像是自嘲般的笑了声,摆了摆手:“罢了,你退下罢。”
“诺。”内侍应声告退。
因为郡县制,他动了士族的利益,他用军功奖惩将士,将土地分给了百姓而不是掌握在贵族手中,他统一的东西太多:度、量、衡、文字、钱币……
可百姓们不认同他们是秦人,士族们更不认同他们是秦人。
这需要世代的影响,而非一日之功。
他太迫切地想要看见自己理想中的强秦了,或许是过于急功近利了,七国的贵族蠢蠢欲动。
始皇帝的五次巡游是为了威服四海,途中欲要刺杀他的亦不在少数,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张良张子房的那次刺杀了。
秦三十六年,天有荧惑守心之凶象,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是上天的预示还是人为?
嬴政更倾向于后者,借天象蛊惑人心是罪该万死。
他介意的又怎么会是所谓的“荧惑守心”,所谓的“天石预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意的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便有无数人蠢蠢欲动,等他死了以后扶苏还守得住这大秦江山吗?
他怕“始皇帝死而地分”一语成谶。
他夙兴夜寐却寻不到一个解法,他开始了他的第五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巡游示威。
他想要长生,可又何曾见过谁人长生?
这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他不知还能撑多少时日,届时会将怎样的一个大秦交由后世子孙。
始皇帝骤然病倒在东巡途中,只能于沙丘宫中养病……
赵政旁观着始皇政的殚精竭虑、昼夜不眠,到后来连东西也吃不下了,他却还要关心国事,批阅奏章。
那执笔的手颤颤巍巍,在竹简上划下一道刺目的鲜红。
赵政想叫他去休息,可自己只是个看客,对方更瞧不见自己的存在。
这是始皇政的记忆,这是始皇政经历过的事情,这是始皇政的晚年……
陛下是天子,命系于天,现在天要他走了,在最后两日的时候,嬴政反而多了几分精神,他用了点膳,在布帛上写下他最后的诏书: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立扶苏为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将诏书封好,命人快马加鞭将诏书送至九原。
继而命内侍把赵高和李斯叫来交托后事……
秦九年,彗星见,或竞天。
嬴政于秦九年行及冠礼亲政,他的一扫六合平定四海的征途亦从秦九年伊始,那年的彗星划过了整个天空,是那样的光亮,那光亮照亮了整个人间。
秦王政三十七年,二十八年后,那光亮还是湮灭在了夜空中。
陛下崩逝,赵高手持遗诏与李斯面面相觑,二人各怀心思,赵高朗声道:“来人,将陛下送往九原的诏书截下,要快。”
李斯阻止道:“不可,陛下方才崩逝,赵大人这是为何?”
“李大人,为人臣者,自然是要为君主分忧。”赵高说以利害,半威逼半利诱,“若公子扶苏继位,于李大人有何益处可言?
你我与扶苏公子无甚交情,恐怕最后连这相位都要拱手让人。
扶苏公子与蒙恬交好,蒙家世代功勋,蒙恬将军更把持着一整个九原兵团。
李大人想想,以您的名望、才能、势力,能胜得过蒙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那时,这丞相之位怕是要交给他人来坐。
李大人辛苦半生,当真甘心吗?
如今无人知晓陛下病逝,公子胡亥在这沙丘宫中,我们何不如将遗诏截回,改了这诏书,拥立胡亥公子为新君,那到时自然胡亥公子会感谢您的,您还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李斯犹豫了,而在屋内飘来飘去的赵政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这两人一剑刺死:我刚死就要造反,你们真的是好样的,李斯你是不是傻?赵高是胡亥的老师他们两是穿一条裤子的,可你要是与之沆瀣一气,作为那个为数不多知道遗诏有异的人,妄谈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日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转念一想,如今沙丘宫在赵高的把持之下,诏书都能截回,李斯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了。
赵政眼睁睁地看着赵高篡改遗诏: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
他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未将始皇帝崩逝的消息昭告天下,而是假装始皇帝还活着,在回咸阳的途中照旧将膳食送至皇帝车驾中。
正值酷暑,尸首腐烂生臭,而赵高将死鱼置于车上,用鱼腥味掩盖尸臭味,三月后至咸阳,世人才知始皇帝崩逝,胡亥继位……
赵政一路上咬牙切齿的跟着,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被气死过去,有些不清楚是为了自己生气,还是为了“他”:他可是始皇帝啊,那个扫六合平四海击匈奴征百越的始皇帝啊。
你们就这样在他死后篡改诏书拥立他人为帝,你们就这样任由尸体腐烂为了掩盖尸臭将他和死鱼放在一起。
他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始皇帝,生前有如日月,何等的光辉、何等的肆意,死后却成了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雄迟暮,谁又能够避免?
还有那蒙恬手下的几十万的将士是摆设吗?扶苏说自尽就自尽了?
赵政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更有些心疼那个回来找自己的始皇帝,他旁观着自己的晚年,旁观着另外那个赵政的人生,心中无限哀戚。
像是有一把匕首刺入胸膛狠狠地翻绞了几下又抽出,现下不断地往里面灌着风,不得喘息……
眼前的场景逐渐褪色,赵政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粗喘着起身平复着心绪,那浅金色的光芒洒入窗子,又是日暮时分。
嬴政的声音响起,似是好奇又似是调侃:“又做什么噩梦了?你最近总在白日里睡觉。”
赵政言语愤愤:“还不是你?晚上不睡觉。”
从前是气他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和时间,可在见了对方昼夜不眠的殚精竭虑后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萦绕心头,连赵政自己都无法分辨。
嬴政辨认了一下这具身体此时的情绪后言语笃定的说了句:“你又在难过了。”
赵政的眼神晦暗不明,那声音干哑:“始皇帝死而地分。”
“你怎么知道的?”嬴政下意识地反问了句,顷刻间便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少年赵政连日噩梦的由来,他梦见了以后,自己经历过的以后,是自己与他共用一具身体,记忆也会逐渐重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十年的经营随着阿房一炬,是会有难过,但就当一次失败的经验,上天让他重来,身为始皇帝他自然还有重来一次的魄力,只是我少年时的情绪原来有这样丰富吗?
嬴政想拿话刺他,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句:“放心,这一次你不会经历这些。”
“‘这是朕的江山,朕若不亲征一扫六合、荡平四海,看这天下尽归朕手,岂非可惜?’”赵政很快地整理好了情绪,他借用了对方的言语,语调认真道,“合作吧,皇帝陛下。
我们一起走到最高处坐拥这山河万里。”
从前赵政迫切地想追上对方的高度是不甘人后,即便那是也是赵政,而现在或许是想同对方并肩互为支撑,不想让“自己”再跌下来了。
就勉强共用这一具身体,或许走到蓝图实现的那一天也不错。
嬴政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心胸激荡,只能说不愧是秦王政吗?即便年少,但还是用这样短的时间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那肆意模样:“我们从前不算是合作吗?
王上?”
从前的针尖对麦芒当然也算,身为大秦的君主怎么能做妥协的那一个,从前寸土不让,今后还是,哪怕对方是另一个自己,赵政无辜道:“自然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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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斋戒沐浴三日,于城郊搭设祭台,设马、牛、羊、鸡、犬、豕等牲畜以及玉帛等为祭礼,青铜器皿为祭器,祭祀天地鬼神。
奠玉帛后,由秦王亲自杀牲取血,以血祭上天。
赵政手起刀落,赤红的鲜血汩汩地流入青铜罍中,那手段果决狠厉,心中却觉得祭祀礼仪繁琐冗长,在心中默念着《墨子·尚同》中的一段不免觉得好笑: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万民,齐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洁,牺牲不敢不腯肥,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春秋祭祀,不敢失时几,听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怠慢……
只是赵政的所念被嬴政听了去,从晨起沐浴,一路颠簸至城郊,那仪仗浩浩荡荡,从天明破晓折腾到月明星稀,自然免不了疲倦:“子不语怪力乱神,人生在世却还是需要敬畏未知。
你的心如此不诚,又如何祈求今年的风调雨顺?”
所谓祭祀,赵政权当做巩固统治的手段,他只需要在意这人生百年,若祭祀有用,又为何天灾不断,黄河泛滥,治水还不是靠人为?蜀郡如今之所以物产丰盈又何尝不是人力所致?若无李冰之湔堋今都江堰,未必有如今的沃野千里。
赵政不以为意:“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
这句话取自《荀子·天论》,意为:与其尊崇上天而思慕它,哪里比得上把天当作动物一样蓄养起来而控制着它?与其顺从上天而赞美它,哪里比得上控制自然的变化规律而利用它。
赵政同奉常及其余官员依次献上祭品,拜而又拜:“皇帝陛下,你与寡人一同出现的时辰越来越长了,你没发现么?”
是吗?或许是赵政的那句“合作”,也或许他们真正的接纳了彼此的存在。嬴政咀嚼着赵政的言语:“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
够狂妄自大的了,嬴政不禁轻笑,忍不住调戏了句:“不愧是我的小阿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一时语噎,不知所言,干脆开始按着流程朗诵祭文。
一系列繁冗的献祭下来,后将祭品赐予公卿士大夫,后优伶献舞,他这个王上才得以空闲。
这祭礼宏大,那鼓声乐声与天地争音,倒也热闹。
“世人称颂秦穆公将秦国带入繁盛。
可事实上大秦真正繁盛却是从秦孝公商鞅变法起。
自大周以来,便取消了活人殉葬祭祀之事,以陶俑代之。
可我大秦的几代君主仍用活祀。”赵政言语中是不赞同,“如今礼崩乐坏,寡人觉得儒家因循守旧有些迂腐,可又不得不赞同孔子所言‘始作俑者,岂无后乎’?”
“朕就很喜欢陶俑。”嬴政回想起他的那些栩栩如生神态各异的陶俑又补充了句,“朕命工匠打造了近万个陶俑在朕的陵寝中。”
赵政瞳孔放大,满是不可思议:“为何打造这样多?”
此时的皇帝陛下满是骄矜:“朕之功绩,功盖三皇德高五帝,在陵寝中多放些陶俑有问题么?”
赵政一时无言,忽然钦佩起后世的始皇帝的不要脸起来,过个几十年他也会变成这样么?
“陛下是水仙花吗?”赵政忍不住说了句,“临水自照,顾影自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不可置否:这是在说我自恋?难道他不也是如此吗?
在回宫的车驾上,赵政仍是想着,这辈子我才不要这样多的陶俑陪葬,要多些玉器、青铜器之类的……
余光不经意的瞥向人群,在无数恪守礼节跪地叩首的百姓中偏生与一人视线交错。
只那一瞬间心跳声停滞,周遭的色彩变作了灰白,只剩下了那一双浅淡的温润的琉璃眼眸,嬴政听不见一切的声音,指节不可控的发颤,容貌或许会改变,但灵魂不会……
身为父亲,他认出了他的儿子,那是他的扶苏,他的第一个孩子,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也是因为一纸矫诏自尽的孩子,作为儿子扶苏敢顶撞父亲,作为来日的君主扶苏又不够心狠……
嬴政指向那人冷声吩咐道:“把他……给寡人带进宫。”
皇帝陛下在激动?他激动个什么?他说要把谁带进宫?嬴政注意到了那人,赵政自然也注意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一时间难以辨别这是嬴政的还是自己的心情。
原来后世的我不仅喜欢陶俑,还会喜欢男人?赵政生出了一个惊恐的认知,其实相比于男人,他要喜欢我的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想什么呢?这就好比熊孩子把御园的花草都折了,等下一次他只折了一块地的花草你还觉得他挺乖的?
身为王上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收回,赵政也只能试图同嬴政讲道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甚至还用了敬语:“陛下,请问您要把他带回宫做什么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嬴政回以微笑:“王上以为呢?”
他被赵政的言语拉回了几分心神,而后发觉赵政也同样激动,对方在激动什么?
此时,就连嬴政也无法窥测少年赵政的所思所想了。
赵政又问:“你要把他带回宫做什么?”
恍然间,嬴政似乎明白了赵政所想:皇帝陛下在宫外瞧上了一个男子?
只是他似乎对未来的始皇帝有所误解啊,是说他不够了解他自己,还是说他觉得他自己的未来会有很大的改变?
“朕诵读越人歌,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深感于越人对鄂君的爱慕。
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之情,亦令人神往。”恶劣心起,嬴政好整以暇地反问赵政,“所以你说我将他带回宫做什么?”
听及此言,赵政反而冷静了下来,感情无所谓男女,但他觉得自己并非沉溺于感情的人:“可后来弥子瑕年老色衰,卫灵公便不再宠爱他,甚至将当年分桃的佳话当作了他的罪状出言指责。”
“昔年吕不韦曾对华阳夫人说过一句话——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华阳夫人无嗣,因此收我们的父王子楚为子,因此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嬴政颇有条理的分析道,“弥子瑕之所以落得这么个下场,那是他没有眼界又不会算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朕是秦王、是来日的始皇帝,后宫三千,即便年老色衰,也不会有这样的忧虑。”
嬴政故作好奇地问了句:“王上又在担忧什么呢?”
你都要与其他男子分桃了,能不让寡人担心吗?这是寡人的身体,你损害的是寡人的名望,你甚至没问对方愿不愿意就将人带进宫……
赵政听及嬴政煞有其事的言语又复急躁了起来:“寡人当然在担心……”
言语微顿,赵政又回过神来,好奇地问了句:“寡人是什么时候对男人有兴趣的?”
嬴政惊诧的反问道:“朕只是说他们的感情令人神往,朕什么时候说过朕对男人有兴趣了?”
赵政一时无言,怒极反笑却又无可奈何,他似乎是被皇帝陛下戏耍了:“好玩吗?”
“好玩啊。”这少年赵政总与自己争锋相对,难得能欺负一回,见对方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击的模样自然有趣的很。
“哦,你不感兴趣?”赵政轻笑,轮到他反守为攻,“可寡人感兴趣了怎么办?”
要这么说来的话,士族倒是有不少人好男风,可不妨碍他们娶妻生子,只是嬴政从不向往所谓的男女情爱,也就更不会对男子有什么想法了,听及此言委实有片刻的无言,他似乎将赵政带歪了一点却也无所谓,身为秦王自然想试就试。
车驾回到宫中,一路上二位都在试图从对方身上扳回一城,只是互有胜负,各有输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碌了整整一日,回到章台宫中却还有奏章等着他们。
赵政吩咐了宫婢句:“进膳。”
“诺。”两位宫婢伺候他们更衣,其余的应声离去。
而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那位白衣胜雪的美男子。
两方食案被送入殿内,其中有赵政喜欢的凤酒与鲈鱼脍,将目光移向男子,嬴政漫不经心地示意道:“坐下用膳,你说你该唤朕什么?”
听及秦王的自称,男子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明亮,有些不敢置信的试探道:“父皇?”
嬴政自觉还是不擅长承担父亲这一角色,冷着脸应了声:“嗯,先用膳。”
扶苏眼眶微红、欲言又止,终于是应声坐下。
彼此间相顾无言,竟有些尴尬之意。
“父皇?”原来皇帝陛下不是看上了这人,赵政有些震惊,不由得重复了句,“他是你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言语间略有感慨,说了句:“他是扶苏。”
总以为彼此间的感情生疏,可容貌虽变,他却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来,不由得感慨系之。
“扶苏?”赵政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也变得复杂,“原来他长大后是这幅模样。”
“言念君子,其温如玉。”嬴政好似回想起了什么旧事,“他受儒家影响深甚,从小又缺乏朕的管教,太过仁善不适合做变革之君。
现在的这个小扶苏断不会养成如此这般。”
赵政有些幸灾乐祸:“看样子——你们父子俩的感情不是很好啊?”
“嗯。”嬴政并未否认,“他不理解朕,朕也不懂他。
曾因为朕杀了数百个招摇撞骗的方士而出言顶撞朕,可那方士愚昧百姓,实在该杀。
你说他仁善,但是他会当真文武百官的面来攻讦朕。
他说朕暴虐,却敢这么跟朕对着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朕的子女众多,大多已经长成,百官们各有阵营,朕怕以他的心性在这场争斗中为人暗害。
干脆将他送往上郡蒙恬那里,到军营中历练一番,磨一磨他那性子。
若来日有变故,蒙恬掌握几十万大军由直道南下直抵咸阳,拥立扶苏也并无不可。
可事实却是在朕逝世后,赵高篡改诏书,扶苏因为一纸矫诏自戕。
他有能力,但他的秉性的确……”
嬴政一时间感慨万千,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赵政忽然就不想再去调侃对方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或许还不如现在的皇帝陛下,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所以你有多少个子女?”
嬴政答:“几十个,光儿子就有二十余个。”
赵政一时无言,夸张吗?倒也不夸张,王公贵族间子女比他多的不在少数,只是还是有些难以想象未来的自己会有这样多的孩子,想起嬴政从前的言语又不由得问了句:“所以这样多孩子里扶苏已经是最成器的那个了?”
嬴政并未否认,而是解释道:“国事繁忙不得空闲,也或许是朕对其余子女缺乏了关注才致使了这一结果。”
“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寡人替你跟他聊?”虽然忽然多了个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的儿子有些不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嬴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转而饮了一觥凤酒试图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为何自杀?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政忍不住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不断地叫嚣着:怪不得你们感情不好,你审犯人呢?
扶苏捏着竹箸,垂眸道:“彼时大局已定,儿臣不愿为了那位置伤及无辜,于是……”
听及此言赵政心绪起伏间右手投箸猛地拍向食案,比某位皇帝陛下还要生气,到底还是忍无可忍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你不忍让追随你的人牺牲为你去争夺皇位。
那你可知胡亥暴虐,赵高专权。
始皇帝死而地分,秦二世而亡。
你弟弟只做了三年的皇帝,彼时中原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咸阳城化作了一片焦土。
那时死伤无数,又该如何去算?
你觉得寡人暴虐,那你这样又当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苏指节微颤,唇色苍白,他不清楚他自戕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儿臣……”
在这权利的旋涡中,你可以仁慈但不能没有手段,没有能力的仁慈只能当作软弱,你要掌控这一切才有资格去谈其他,才有资格去选择是否仁善,他学的是儒家的那些理论,又是长子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养成了一副清风明月的性子,却同他的父皇谈不上“熟识”,没有从始皇帝身上学到哪怕一半的帝王术。
短短的接触就让赵政看明白了这一切,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要他自己来做或许也是这样的结果:“为何扶苏用的是旁人的躯体,而你不去占他人的躯体而要来同寡人争?”
嬴政没想到赵政会对扶苏说出这番话来,思路却又在下一刻移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朕倒是想,最好占个大楚公子的身体,再来与少年时的自己一较高下,看最后是秦王横扫六合,还是楚王一统四海。”
赵政欲要反击,又听得扶苏用他那微颤的嗓音说道:“儿臣有负父皇重望,实是罪该万死。”
赵政不由得感叹起身,端着一觥凤酒递到扶苏的面前,说实话他年方一十九,一时间实在是没办法将看起来大上他许多岁的男人当作他的儿子,因此有些的话要说出口也就容易许多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没有想过你自戕了,你父皇是要伤心的。”
扶苏接过那觥酒,看向秦王政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他忽然开始怀疑这个秦王是否是他的父皇了……
而嬴政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你刚才说的什么?
赵政倒是颇为自得:你难以启齿的话寡人替你说了有何不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扶苏警惕地看着赵政质问道:“你不是我的父皇,你到底是谁?”
赵政一时无言,稍显无奈的告诉嬴政:“说你们感情不好吧,又那样了解对方。
不过你这扶苏的确胆子够大,也怪不得敢跟始皇帝对着干。
老子有云: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可惜咱们的儿子或许是敢为天下先的那个。”
赵政稍有疑惑:“不过他敢跟你对着干,是因为你是他的父亲。
他既然认为寡人不是他的父皇,为何敢这般指责寡人?他就不怕吗?
皇帝陛下,你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单纯的儿子的?”
赵政的言语戏谑,或许是习惯了赵政的调侃,嬴政倒没有之前那样的恼意了,更何况赵政说的也不错。
关于自己和赵政的事,嬴政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扶苏:“让朕同他说会话。”
赵政好整以暇:“要寡人回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共用一具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共同感知,回避自然是回避不了的,赵政这话相当于废话,嬴政并未回答对方,而是回答扶苏的质问:“朕不是你的父皇朕为何会知晓后世的那些事?
你大概会说朕是同你一般从后世来的人而已,而非始皇帝。
那你可记得,当年朕为何派你去蒙恬那里?”
扶苏跪地叩首:“因为儿臣不赞同父皇坑杀那些方士,言辞过激,触怒天颜。”
嬴政拂袖起身,转身不再看他,又冷声问了句:“你自裁时,蒙恬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扶苏微顿,而后道:“蒙将军说,陛下让蒙将军统领数十万大军北御匈奴,修筑长城。
又命儿臣前往监督,这是重视儿臣,才将关乎天下安危的重任交由儿臣。
怎么会突然变卦?
陛下如今尚在外巡游,诏书有疑,应当先请示父皇过后再行自裁也不迟。”
提及旧事,又怎么不令人痛心疾首,嬴政闭眸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道:“扶苏为人宽仁,颇受百姓爱戴。
而又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于直谏,不惜犯上。
‘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惟上察之。’
朕眼中的扶苏,是有治世之才的,若放在太平盛世,定然会是治世明君。
可大秦一扫六合还不够,需要巨大的变革经年累月的影响才能做到真正的天下归心,到那时才会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七国的贵族蠢蠢欲动,方士们蛊惑人心、招摇撞骗、愚昧百姓,天下尚未归心,又怎么经得起离间。
你以为是夸大其词么?这其中或为名或为利,又有多少是受有心之人的指使?
其中多少人顽固不化的奉行周礼,而不遵大秦律法,不认同小篆,不认同大秦定下的度、量、衡。
他们不认同的东西何其多也,朕不用雷霆手段以儆效尤,又如何镇压得住那些人?
他人的言语你听之信之,但朕所作所为你从未理解过。
诸子百家,朕重用的人少吗?
朕要的是统一思想,是天下归心,因此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要的是法之天下,儒之教化。
否则朕也不会让淳于越来教导你。”
嬴政握拳的手紧了紧,言语间有些自嘲的轻笑:“说朕坑害他们,他们是那样的阳春白雪、不畏权贵,不遗余力的讥笑朕、抹黑朕也就罢了,朕还是心存着他们能够接受朕的理念的希望的。
可他们试图用他们的言语他们的影响来分裂大秦,朕也仅仅是将他们发配到偏远之地而已……”
你要朕饶过他们,可谁又来饶过朕的大秦?这句话嬴政并未说出口,七国的贵族不甘于他们的利益被剥削,从国中之国的君主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在大秦各地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并不能完全铲除……
变革的太多又太过急切,种种隐患在自己生前便已经显露了出来,而等自己死后,世间便再无第二个始皇帝了……
这是第一次,嬴政在子女面前这般剖白,他一生都在经历背叛,又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从来不指望旁人能够理解自己,更不懂得如何与子女相处,也就不会向子女表达自己的想法理念。
只是重来一世,他发觉他是需要的,只有如此才能在他的百年之后还有继任者,能有替他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的人。
“朕把你派去蒙恬那并非是气你恼你,而是借这个时机让你去历练、去收买人心。
再者,咸阳城内因为立嗣一事明争暗斗不休,朕恐你为人暗害,你与蒙恬交好,你在他那朕也放心。
若来日有变故,那几十万大军便是你的倚仗。”嬴政转身俯视着他这个跪地叩首的儿子,“你的秉性太过仁善,在军营中那几年,你该明白何谓‘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治国亦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行至扶苏的面前蹲下身来,言语轻缓了许多:“扶苏……”
“那时候,朕死了。”嬴政的声音轻飘飘的,被揉碎了吹散在了风里,“朕死于沙丘宫中,死在东巡的途中,而非回到咸阳以后。
朕留下的诏书是: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立扶苏为嗣。”
而其余的细节自不必再说,扶苏宽仁,但并非庸才,他自然理得清其中的原委。
扶苏身躯颤动着,不住地叩首,却早已泣不成声。
都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自己的父皇不同,他先是皇帝再是人父,待自己的母亲待自己都是那般的冷淡,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千秋霸业,又哪有私情?
父皇一统四海,至此天下归心,这是多少代先祖都没能做到的事?自己又怎么会不钦佩敬仰?
子女对父母的濡慕是天性使然,只是父皇离得自己太远,他们的感情“生疏”,也就从未理解过父皇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一个不会表达,一个从他人那里的所听所见又过于斑驳,到了后来也就只剩下了争锋相对。
所有的怨怼、不甘、疑问在这一刻弥散,或许他们的政见依旧会有不同,但会试着去认识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苏声音微颤,沾染着哭腔:“父皇,儿臣有罪,儿臣……”
嬴政轻叹了一声,他竟不知自己的这番话会给对方带来这样大的触动,抬手阻止了对方叩首的动作:“往事已矣,你不必介怀。”
嬴政将手巾递给了对方:“多大的人了,还哭。”
扶苏接过手巾起身拭泪:“劳父皇费心。”
赵政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啊呀呀,你这爹怎么当的,就算人家一百岁了,也还是你儿子啊。”
嬴政起身坐了回去,又听得赵政在他心中继续胡说八道:“不过话说回来,皇帝陛下,在寡人的影响下你有所进步嘛。”
或许吧,他不擅长表达,特别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也只有在另一个自己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且无所顾忌,或许还真是在少年赵政的影响下,才能够在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
于是嬴政回以了一句:“王上的脸皮当真是令朕敬服。”
赵政“谦虚”道:“彼此彼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你这具身体的身份是谁?”
“回父皇,是嬴姓宗室子秦氏名维桢。”
“竟还是个有来历的身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名字不错。”
“回父皇,嬴姓宗族枝繁叶茂,遍布各国,这一脉只是远支,就好比赵高不也是嬴姓赵氏,但与我大秦王室何干?”
“你想见见你母亲吗?”
“凭儿臣的身份怕是不妥,而且现在的母亲也已经有她的扶苏了。”
“会有机会的。今夜你先宿在宫中吧,明日再安排你的去处。”
……
扶苏,或许现在应该叫秦维桢断然拒绝:“儿臣如今的身份,留宿宫中不妥。”
赵政觉得好气又好笑:寡人在街市上的人群中拐了个美男子回来怕是已经传遍了咸阳城,名声既已败坏,难道要寡人向全天下宣告寡人有个比自己还大上数岁的儿子?不过是留宿宫中,又有什么不妥的?
赵政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左右在外人眼中你已经是寡人的男宠了,又有什么不妥的?”
秦维桢满是惊讶之色,有些听不懂他的父皇说的什么,干脆也不接话了。
嬴政有些猝不及防,不禁警告道:赵政,慎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合作,却比以往更肆无忌惮,嬴政也不惯着对方,继而又夺回了这具身体,冷声告诉对方:“安心,在宫中宿一夜无碍。”
嬴政唤了元严过来,让对方带秦维桢下去休息,婢女们收拾走了食案,殿内又只剩下了秦王一人,还有那上百斤的竹简。
白日里赵政总有大小事务需要处理,这些奏章大部分时候便成了嬴政的任务,嬴政坐于书案前,毛笔沾了朱砂,顷刻间便批阅完毕一卷竹简。
只是若没有赵政在那魂体所在的空间内吵嚷的话,他的速度应当能够更快:“皇帝陛下,你说明日咸阳城会将寡人的流言传成什么样?”
“你不是说你有几十个孩子?除了扶苏以外你最喜欢哪个?”
“士族间男风盛行,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
“皇帝陛下,你理理寡人!”
……
嬴政无奈,执笔的手微顿,一点朱砂落在了竹简上,言语间稍有无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赵政疑惑:“像什么?”
嬴政一本正经地为对方解答:“像是后宫中久不得大王临幸的美人,发了疯般的想引起君主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倒不知道这个年纪的自己除了喜欢与自己争锋相对以外,竟还这样的活泼,或许吧,或许从十三岁时起坐在这个位置上,连真心实意的说个话的人都没有,也会感觉到孤独。
赵政一时无言,被皇帝陛下的这个比喻逗笑了,连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倒像是那么回事:“那请问陛下何时临幸妾身?”
还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嬴政不由得失笑:“你且等着吧。”
明明同样是批阅奏章,今日却不同以往,似乎多了一分愉悦的舒心。
嬴政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消失?”
赵政替嬴政落笔:“寡人能陪你久些,你不高兴吗?”
嬴政漫不经心的答道:“若非不得已,朕更喜欢一个人独享这具身体。”
赵政轻笑:“巧了,寡人也是。”
彼此间又是片刻的无言,他们依旧会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却似乎比以往更默契了些,至少不会出现那左脚绊右脚的事情。
约莫处理了近半的竹简后,嬴政才又开口:“忘了问你,王翦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赵政微讶:“即便白日里你不在许多的细枝末节你不清楚,但凭借你的才智从那些密信里看不明白么?”
嬴政不可置否:“朕并未私下看过那些布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赵政不解,他们在彼此间毫无秘密可言,以他对自身了解、对对方的了解,没道理不看那些密信。
“没必要。”嬴政言语淡然,随后又补充了句,“朕想看看这个年纪的秦王有多厉害。”
这世间嬴政能够全然信任的也只有自己了,许多事情他不会帮忙,而对方需要他矫正的自然会去矫正。
既然是秦王政,自然不该也不会甘愿在他的羽翼下成长为一个无能之人。
听及嬴政的言语后,赵政在这一刻心胸激荡,左手触碰上右手,他们用身体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握:“你那样了解少年时的自己,他又怎么会让你失望?”
嬴政听他侃侃而谈:“吕不韦自然知道我们那日出宫做了什么,不出半月就坐不住了,试图笼络王翦将军,而如今王翦将军也有所‘松动’……”
赵政的言语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天地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可对方的声音在心中萦绕徘徊,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怅然若失。
嬴政搁下了朱笔,行至铜镜前端详起这幅样貌来:还太过稚嫩,需要历练的还有许多,心性却远超寻常人,也不愧是秦王政了……
他是这幅模样吗?容貌别无二致,但又似乎不是,占用了这具躯体的自己同这个年纪的赵政还是能瞧得出些许不同的:从神态中、从举止里、从眼睛……
旁人或许瞧不出,但少年赵政明显要比自己要活泼热忱,此时的他少年意气,母亲不曾为他生下弟弟,长安君不曾反叛,昌平君不曾回到楚国……
有最高远的理想与抱负,即便不被任何人理解也无妨,自恃他一个人就能跨过所有的荆棘与风雨,是那样的骄傲、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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