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郦商和卢绾一起跟在将军身侧作为短兵侍从,听受将军教诲。卢绾年长,又随将军日久,故而两人中以他为主。随着爵位上升和经验的丰富,在此番南下调整军中职位时,卢绾被将军放到军中,任为一个五百主,去熟悉如何统领士卒。卢绾外放之后,他郦商就接过了卢绾的担子,成为了将军身侧的头一号亲信短兵。面对将军问话,郦商略一思索,拱手回道:“熊启惨败于江北,兵力全失,正要依靠江东之人再征召士卒与我军对抗,对于江东那些贵族封君,他笼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残暴滥杀。故而此事或是应了那句古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见楚军失利,江北之地尽为秦土,那些江东人自是不愿抵抗,他们为了自己利益,可能正商议着联手将熊启拿下,献给我军,以换取利益。只是没想到这消息泄露,反被熊启抢先一步动手,将他们尽数诛杀。熊启外来之人,杀了江东贵族,自然待不下去,故而被土人所逐,带人南遁。”“嗯。”赵佗眼露赞赏之色。他在伐魏时第一次见到郦商,这小子那会儿还是个热血上头的游侠,若非其兄长庇护,恐怕早被秦人砍了脑袋。如今两年过去了,昔日鲁莽的轻侠少年,也变得稳重起来,说话回答颇有条理和思考。看来他赵佗培养人才的方法是正确的。对于一些有潜力的苗子,赵佗会选择带在身边作为侍从亲卫,对他们进行教导和培养,等到这些人能力足够和时机成熟了,便可放出去领兵统率,作为秦军的中坚骨干,帮助他赵佗更有效的统领军队。钟离眛如此,卢绾如此,等到这郦商的能力和经验足够了,也会被赵佗放出去任为军中将领。这样一来,整个军队在赵佗手中就会如臂使指,战力无穷。“你说的不错,熊启和江东贵族之间,应是为了利益而争杀。吴人不蠢,他们不会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伪王豁出性命来与我秦军拼命,故擒拿熊启前来献降很是正常,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熊启难以对付。此人打仗不行,搞这些权术倒是一个好手。”“只是,熊启这一南逃,怕是要到越地了。”赵佗眼睛微眯,转向南方,目中不由闪过一抹忧虑。虽然他在秦王政面前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说不管熊启是跑到江东,还是跑到百越,他赵佗都要追遍天下将其擒杀。话是这样说的,但当熊启真的往越地方向逃跑,还是让赵佗感觉十分的棘手。“越人,可不好对付。”……越地,会稽。一支赤甲的楚兵,正押送着数十车财物、粮食等东西,缓缓前行。这支楚军原本有三千人左右,但在南下的路上跑了一些,如今只剩下两千五百多人。剩下的人中,人人脸色木然,毫无生气。“驺貔,之前你与这会稽的越王打过交道,此番交涉,不谷便依靠你了。”楚王启坐在一辆马车上,忧心忡忡的说着。身侧,强壮有力的驺貔立刻拱手道:“大王放心,统领会稽的越王最为好客,大王如今献礼物珍宝结交,他定然心中大悦。届时,再说以秦人的威胁,越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纵使不出兵北上,也一定会护住大王的。”“如此甚好。”楚王启心中放松。秦军主力南下渡江,他没指望能凭借这些越人和秦军敌对,但只要对方能够接纳和保护自己就够了。“秦人伐楚,出师六十万,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必定师疲兵老,耗费粮秣甚大,在这江南地绝对无法久持。”“只要不谷能在这些越人的庇护下,拖延下去。等到秦师北归时,我便可说动这些越人北上袭击驻守的秦军,届时我再勾连有志复国的楚人,或许恢复荆楚,尚有转机啊!”就在楚王启心中盘算的时刻,道路两侧的山道间突然响起一阵阵猿啸嘶鸣之声,其声尖利,十分刺耳。楚王启大惊,身后的楚军也开始骚动起来。“勿忧,此非敌也。”驺貔立刻出声安抚麾下士卒,同时用古怪的越语对着两侧的山林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数十个男人从林中跳出,对着此地的楚军嗷嗷叫起来。这些越人皆是短发打扮,同时赤裸着上身,躯体上纹着许多诡异奇怪的图案,看的人眼皮直跳。站在最前方的一个越人男子手中提着短剑,大步向楚王启的方向走来。楚王启大惊失色,正要呼叫驺貔带兵护卫。但紧接着,这位楚王就看到了让他十分惊骇的一幕。那满身血色纹身的越人勇士停下脚步,对天长嚎一声,紧接着便操起手中的短剑抹过自己的脖子,自刭身亡。看着脖子上喷着血的越人倒在地上。楚王启呆住了。身后的楚军士卒也发出惊恐的叫声,马匹不住嘶鸣起来。后方的那些越人却一个个兴奋的叫了起来,用越语叫着,不知说着什么话语。驺貔转头笑道:“大王勿惊,此乃越人的迎接仪式。越王已收到我之前传来的讯息,他很欢迎大王的到来,这些就是他派来迎接引路的使者。”好一个迎接仪式。楚王启咽了口唾沫,脚有些打颤。他心里忍不住骂了声:“蛮夷。”但面上却强笑道:“越王愿意迎接不谷,不谷自是高兴。来人,给这些勇士各以金相赠。”身后的楚卒从马车上的木箱中拿出一块块金饼,颤抖着送给那些越人。越人们倒是毫不客气,接过这些金饼,一个个的兴奋起来,甚至还有人用牙齿去咬金饼,试试软硬。就在这些越人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楚人运送的财物,并手舞足蹈,大声说着楚王启听不懂的话时。驺貔面露微笑的开口:“这些越人在说,大王可真是大方,他们很高兴,愿意和大王为友。”“不谷也很高兴,能与他们为友。”楚王启脸上挤着笑说道。很快,这些越人便走在前方,为楚王引路。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往后张望,目光全落在那一辆辆载满珍宝财物的马车上。楚王启被那一双双眼睛看的头皮发麻,但如今已到了越人的地盘,就算想退也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他想起一事,向驺貔问道:“对了,此越王何名?”驺貔微微一怔,接着露出满口黄牙,笑道:“禀大王,此地越王,名为无友。”第三百七十三章 :秦王临楚“勾吴之墟,姑苏之城。”“这地方,大概就是后世的苏州吧。”赵佗在甲士的护卫下,走入一片华丽的殿宇中。这是当年春申君黄歇,封在吴地时所修筑的宫殿。熊启刚回到楚国时,被楚王负刍打发来江东,就是住在这里。等到他成为伪王,败退回江东后,又以此处为他的王宫。赵佗迈步走过,只见满目雕栏画栋,飞檐翘角,屋宇壮丽,颇为奢华。但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屋宇中没有丝毫的珠宝装饰,空荡荡一片,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全被人搬空了。“奸贼熊启残暴嗜杀,不仅滥杀无辜,还抢掠各族财物,又将这宫殿中的珍宝财货尽数搜刮,此等行为可称荼毒江东。还请将军率大军征伐,将这奸贼擒杀,为我江东之民报仇啊!”南武君庶子吴平泣不成声,向着眼前的秦将下跪叩首。周围的江东贵族也都一起哀声道:“还请将军为吾等父老复仇,擒杀奸贼熊启!”赵佗回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跪在他眼前的这些人,别看表面上哭的有多伤心,实则有不少人都在心中感激着熊启这种“残暴”的行为。熊启一口气将南武君吴雍在内的十几个贵族尽数杀了,抢掠府邸财物,扬长而去。这样一来,那十几个贵族归西,其继承人便可以提前上位掌权。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会出现像吴平一样,作为本来没有继承权的庶子,在家主和嫡子皆死之后,趁机上位,继承了偌大一份家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