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栖扮无辜眨眨眼,试图说服中老年人:女孩子好啊,茹茹多可爱。
她看着那边带弟弟看电视的小侄女,余韬结婚早,现在儿女双全。
表嫂找准关键点:可爱,你不想早点生一个吗?
不需要,我看看别人家的就行,我又不爱带孩子。
表嫂捂上嘴,懵了半天,跟余韬面面相觑。
大姑还是不相信,皱眉看她:别不着调。
我说真的,我喜欢女人,以后只会有女朋友。如果找不到女朋友,我就单着,但绝对不会考虑结婚生孩子。谢谢好意,心领了。
余韬瞥了眼他妈的表情,实在不妙,硬着头皮问:为什么喜欢女的?
天生的。
盛栖思考过为什么喜欢女人,可能因为她喜欢的第一个人是温潋?
分开之后,她没有再遇到心动的人。得知温潋恋爱,她也做了重新开始的准备,换一个人喜欢,也许没有那么难。温潋都能做到,她怎么会不行。
但那时候她考虑的仍旧只有女人,同性才能给予她想要的安全感。
但大姑不能理解天生的含义,在她看来,男女在一起是天然的事,离经叛道都因为受了委屈。
是不是你爸对你不好,把你气着了,我打电话骂他!
跟我爸没关系,我还没跟他讲,以后再说。
盛栖小聪明上来,堵住他们的话头:我爸是个好例子,他倒是急着结婚生孩子,但他跟我妈有什么意思,生我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你们不要再劝我,你们不会想我也因为婚姻不幸,把孩子扔下,为了重新开始跑到别的地方定居吧。
盛栖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温潋半小时前问她在不在家,说要给她送书过来。
温潋在来她家送东西这件事上很是积极,哪怕没有韩箬华的参与。
盛栖对读书的兴趣不浓,温潋喜欢的书,她应该也看不懂。她解剖自己,今天说那么一句我会看是为什么?
因为温潋笑她了,她幼稚地想得到认可,靠这种方式来博得温潋的好感。
她在讨好温潋,告诉温潋,我也可以看书,我也愿意变好。
就像从前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恼火又颓然地想,温潋不是以前的温潋了,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她未必真的放不下温潋,近八年的时光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就算她跟温潋之间好聚好散,也不敢说还在喜欢。
她怀念的也许只是那份情谊和当初的她。
十七八岁时的青涩与纯粹被时光拆碎、打乱,留下狼藉难拭的痕迹。
温潋在车上碰她的肩,关心她时,她前几天试着去占温潋便宜时,她都在想些有的没的。
别扭、紧张、埋怨、渴求还有念头强烈的躲避。
她忽然不想看书了。
盛栖:先放你那吧,下次再说。
温潋:好。
温潋多么淡然,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轻飘飘回一个好。
租房时虽然签了一年,但盛栖的房东好说话,商量后同意她先住半年。后面如果搬走,提前一个月说即可。
所以盛栖回禹江时就抱着暂居的心态,她只想把她梦里那些场景见一见。
然后,把梦解开,彻底自由。
姑姑给她介绍对象,算是一片好意,希望她在禹江定居。
可是奶奶去世以后,她再没有家的概念,她学会的是寄人篱下和漂泊不定。
离群的鸟,没有安稳的栖息之处。
她接了一个新项目,连着几天闷在家里画图,偶尔需要灵感,就起个大早出门。外面只有晨练的大爷大妈,她看花看草看人,赶在城市沸腾之前回到家里。
就这样,很多天都没见温潋。
周末,温潋发消息说:我妈想让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盛栖直接回给韩箬华:韩阿姨,最近在赶项目,比较忙,不想分心。等忙完再一起吃饭,谢谢您啦。
韩箬华打算让温潋送些吃的过来,也被她婉拒。
拒绝一个人不难,只要她想。
然后才回温潋:跟她说过了。
温潋没再回复。
不同于乡下,邻里之间躲也躲不开,院子里每天都有来访者。在城市里,隐私感被很好地保护着,张爱玲曾说,你就是站在公寓窗前换衣服也不妨事。
对面楼有人住,不拉帘子换衣服是不敢的,但躲开邻居很是简单。
所以盛栖下定了决心不见人,谁也找不到她。
大姑恐怕被她气得够呛,过了两天盛栖再打电话过去,她态度偏于冷淡。但还是嘘寒问暖,怕盛栖照顾不好自己。
倒是表哥余韬,有天突然发来两张不同风格的网红照片,问她喜欢哪款。
看样子真打算帮盛栖留意喜欢女孩子的女孩子。
图一清纯甜美,穿着格子裙,坐在一片草地上;
图二性感火辣,浓妆配上v领上衣,表情有点擦边。
盛栖:
余韬:哪个哪个?
盛栖:已婚男士少关注这些吧。
余韬:我是正经人,只是找个参考图问问你!
盛栖:呵呵。
隔壁邻居的生活轨迹固定而守时,避开她不用做太多功课。但也有避不开的情况,比如临时决定逛超市的盛栖遇到突然愿意遛狗的温潋。
温潋与小狗一起进到电梯,盛栖往旁边站了站,想起余韬的那两张图。心想男人真是肤浅,女孩子除了可爱就是性感吗?
明明有很多种类型,而且每个女生,你都没办法拿词去概括和定义。
盛栖想着自己的事,一直没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七兴冲冲地跑到她腿边蹭,它穿了件新衣服,颇有几分姿色。
盛栖轻轻动脚逗逗它,看它憨得犯傻,心情好地笑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温潋在出电梯后,牵狗走在盛栖身侧,冷不丁地开口问:是我给你安排看书计划,让你不高兴了吗?
她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几天。
第17章
天气预报显示这两天有雨,始终没下,天快黑了,还是闷热得慌。
盛栖侧目,见温潋低头走着,眉目低垂,好似笼在即将迫近的夜色里,跟小七的欢快形成鲜明对比。
她刻意扬高了些语调,怎么会,没有不高兴,只是没时间看书。
最近很忙?温潋抬头,目光静得浓稠,凝成一团,彷佛有重量。
对啊,那边催得急。我忙起来就不想出门,也没时间看书。盛栖欲盖弥彰地解释。
无论如何,她不想看到温潋在她面前难过,所以多说几句假话也没事。
小七快乐地跑在前面,左嗅嗅右蹭蹭,完全不理会人类世界。温潋牵着狗链,再次陷入无言当中。
她有很多天,没有跟盛栖聊天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盛栖外出见过朋友和家人,回来对她都很冷淡。
这种冷淡不像冰雹般砸在脸上,让人难堪的冷淡,它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让你明知道它的存在,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陪着装傻。
还要看盛栖的心情,上次喝两天酒就过去了,这次连着几天不见她。
准确地说,上次的情绪也没有过去,只是酒醒后,盛栖又开始礼貌地对待邻居。
这几天温潋有想过直接敲门,像上回一样,直言不讳地说想看她。
但做不到,她怕惹恼盛栖,她明知道忙是借口。
原以为这样的状态还要漫长地持续下去,但晚上时,盛栖忽然发信息,想要那本书。
温潋换了身衣服,拿上书准备送去。
韩箬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朝外走,一句也没多问。
几天没过去了,她想着这次会多聊一会再回来,结果门才关上又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