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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迅速低下头,翻看下面的内容。看的京都叛乱时陈萍萍纵容长公主围京,以及刺杀李承泽这几个案宗时,范闲的眉头越皱越紧,装作下意识的微微摇头,控制手指细微颤动。
一直翻到东夷城影子的刺杀,以及山谷叶家的伏兵狙杀,范闲知道看完了,到了表演的高潮了。
范闲拿着卷宗的手颤抖起来,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抬起头来看着庆帝,愤怒而惘然。
“怎么可能?”范闲调整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委屈而愤怒,往后微微错动两步,直勾勾的盯着庆帝:“他是鉴查院的院长!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庆帝看着这个儿子,知道这个冲击对范闲来说很大,他温和而冷酷的解释道:“陈萍萍和朕之间有一些说不清的事情,他这么多年对朕,对整个皇族都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可是院长他……一直都待我极好”,范闲先是做出一丝震惊,然后偏了偏头,让眼中闪过一丝松动的犹豫:“他怎么可能想杀我?这不可能!”
“这条老狗过往对你的种种好,都不过是在作伪,他就是要你与朕离心,他想让庆国毁于动荡之中,毁在你我父子反目所造成的祸患之中!”庆帝直接说出“父子”二字。
听到这句“父子”,范闲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控制住表情,只是委屈的低着头,眼眶憋得红红的,抿着嘴一声不吭。
庆帝走过去,看到范闲的表情,知道范闲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庆帝也不会逼他此刻完全接受。
捏了捏范闲的肩膀,庆帝低声开口道:“朕知道你一时很难相信,回去慢慢想,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朕。”
范闲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告退了,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转过身:“陛下……您好好养伤,保重身体。”
庆帝略一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范闲又欲言又止的看了庆帝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太极殿。
不得不说,范闲是天生的演员,这可能跟他有上一世的记忆有关,他太懂得揣摩人心,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连极微小的细节都斟酌再三。
庆帝得到了他预想中的效果,自然心情好了些许,不仅是因为范闲演技超群,更是因为他从心里就觉得,范闲不会为了陈萍萍这条老狗和自己翻脸。
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血浓于水。
呵,血浓于水。
可难道叶轻眉就不是血亲了吗?杀母之仇就一笔勾销了吗?虽和这位母亲不曾谋面,但从范闲穿越婴儿以来,叶轻眉唯一和他一样,熟悉的、属于原本那个世界的灵魂,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
况且范闲有一点和陈萍萍很像,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即便庆帝对他格外宽待亲厚,尤其是京都叛乱之后,想让他继承江山的意图很明显,但在范闲心中,这些远远比不上陈萍萍。
范闲走出宫去,暗暗给自己的演技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向鉴查院走去,他有话,要问言冰云。
范闲先将关在大牢里的主办们请出来,好言安抚了一番,让他们在门外等候。昏暗的密室里,言冰云坐在桌案后面,等着范闲来兴师问罪。
“我知道你的想法,无外乎是照顾大局,保住鉴查院”,范闲开口道:“我也知道你不好受,忍辱负重,被当做叛徒。”
“陈院长是为鉴查院数千儿郎的性命考虑,为这天下的百姓考虑。”言冰云声音微哑说道:“我就算受些误解,成为所谓的叛徒又如何?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
“言冰云”,范闲苦笑一声:“原来你到现在,还沉迷在你力挽狂澜守住鉴查院的自我感动中啊。”
“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守住了鉴查院,而是院长利用你的想法守住了鉴查院”,范闲凑近看着言冰云:“院长给自己留了一条死路,把鉴查院摘出去,而你,就是最好的那个工具。”
言冰云眼神一晃,攥了攥拳头说道:“没错,院长的选择和我的想法一致,所以我才做了。”
“无论我做什么,一切为了庆国!”
范闲看着喊口号的言冰云,一时间有些好笑:“所以说,你并不是为了守住鉴查院,而是替陛下稳定京中最大的隐患。”
“或者说,在陛下和鉴查院之间,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陛下。”
言冰云被击中深埋心底,连他自己都没有正视过的问题,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臣子”,范闲摇了摇头:“但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投注一丝信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