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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官员惊愕之余,又有些羞怒交加,心想着,就算你是钦差大臣,鉴查院的提司,法不责众,你还能将江南官员一锅端了不成?
却见范闲把那厚厚的礼单扔进火盆中,在众诧惊讶的注视下,朗声说到:“各位不必多想,我烧了这证据,并不是想搞恩威并重那一套收买人心。”
范闲看着众官员道:“只是想给诸位提个醒,我乃鉴查院提司,不需要卖你们颜面,在江南的种种事务,也不需要劳烦各位大人配合,如若再有这样的事,就别怪我一律行事了!”
“没了礼单,这些东西怕也是退不回去了,”范闲回头吩咐王启年:“折了现银,分给江南那些穷县,就说是江南官员的善款。”
王启年应了,下面众官员也不敢出声,范闲又抬手叫了高达,让六处的剑手把船里的那一大箱子银锭搬上来:“这箱银子是我从京都带来的,我想说的是,银子,我有的是,想贿赂我的,赶紧死了这份心。”
众官员沉默悚然,范闲又说:“这里面是二十万两雪花银,我离开江南的时候,这箱子里的银子,只会少不会多!”
演完这出两袖清风的戏,苏州城的接风算是告一段落了,南下的车队又往杭州方向去了,离那传说中的内库越来越近了。
这路上马车晃晃荡荡前行着,眼瞧着能望见杭州城了,李承泽的车帘突然被挑起,范闲钻了进来,看着谢必安扬了扬下巴:“你,出去。”
谢必安运了两口气,见李承泽憋着笑没说话,一掀帘子出去了。二人听见谢必安在帘外对车夫说:“你,下去!”
俩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范闲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看是些新鲜的浆果,范闲往地上大喇喇的一坐,把浆果伸到李承泽面前。
李承泽捏了一个放到嘴里:“范提司好大的官威啊,今儿这一场戏,只怕是将这江南众官都吓得心惊胆战了。”
范闲擦了擦手:“江南富庶,官员贪腐是常事,今天点出来,一来是向江南总督薛清表个诚意,我既不住在苏州,又拂了众官员面子,今后这官员们也不会围着我这个钦差大臣转,江南总督仍是头一号人物。”
“二来,也断了这些官员结交的念头,”李承泽接话:“不与群臣结交,省的犯了忌讳。”
二人会心一笑。
王启年和高达坐在车头,架着空马车有些郁闷,高达挠挠头:“刚刚接风的时候,这二皇子还酸了大人一通,怎么这么会功夫又钻到一辆车里去了。”
王启年故作高深:“老高你这就不懂了吧,咱家大人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与二皇子交好,这种事儿传出去,不好。”
瞧着马上要进城了,王启年故意高声提醒范闲:“哇,这么快就到杭州城了!”
果然范闲闻声赶紧窜回了自己的马车,见王启年高达二人瞧着自己坏笑,也不知他们又在想什么。
进了杭州城,径直到了暂居的住所,天刚擦黑,高达带了侍卫和六处的剑手们探查守卫一番,范闲命王启年召来了鉴查院驻内库的统领官员,也不多废话:“讲讲情况。”
此人姓孟名通,说话极为利索,三言两语便把内库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范闲连连点头,直接明问:“怎么这些年亏损这么厉害?”
孟通一个下层官员,哪敢明说,只能斟酌道:“一方面是三大坊的花费越来越大,坊主和司库拿的太多;二来是海盗猖獗,十中有二就得折在海上;三来往北齐的供货的账目太乱,私货太多。”
范闲摆摆手:“北齐走私的事我已经截了,海盗也交给我解决,倒是说说这三大坊司库怎么回事儿?”
孟通低声说道:“三大坊负责内库的所有产出,到底生产多少,他们耍些心眼就能说了算,再说……信阳那边的原因,他们也是骄纵了些。”
范闲冷笑心想:“不过是老娘当年手底下小帮工,却也敢垄断技术,邀功抬价?定要好好整治一番。”
这话没说出口,只告诉了孟通回去,准备三日后开衙的事务。
结束谈话已是戌时,出了屋门范闲闻到一阵香气,才想起晚饭没吃,寻了味道发现是李承泽的房间,推门进去见李承泽又架了火锅,见范闲来了,李承泽嚼着嘴里的肉,敲敲桌子示意他坐,范闲也便乐呵呵地拿了碗筷,去夹锅里的肉。
“怎么样,什么打算?”李承泽又往锅里下了几片藕。
“三日后去内库看看,不出意外的话,信阳方面的人少不了,里面的人得大换血”,范闲在锅里捞着,“尤其是三大坊的司库,估计都得换了。毕竟是我老娘留给我的产业,不能总让外人霸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