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23)(1 / 2)

江弃很熟悉他的这种样子。

燕也然习惯了这种逞强,他在任何时候都希望不给别人带来负担。

可这次江弃没有顺了他的意。

他一直看着燕也然,手握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逃脱蜷缩。他要听燕也然说一次真话,而不是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江弃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没有的。燕也然连连摇头,说,我是真的希望看到他们恶有恶报,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你做得对,做得好。

你看着我说。

燕也然闪躲了一下:我有些困,我想睡觉

江弃偏不肯。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放任燕也然的退缩。

燕也然不肯抬头看他,他便俯下身,弯了腰,努力地捉住燕也然失焦的目光。

看着一直逃避的燕也然,江弃只能循循善诱地教他:

从我们的过去和你的过去,每一件事细数过来,直到今天,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一次也没有。就算你想要还击,也依然有你的底线,你从来没有做过需要逃避的事。你看看我,好吗?

江弃的手缓缓抚上燕也然的脸颊,他们慢慢对视,他说,不要低头,然然,你永远不用在谁面前低头,尤其是我。

或许是这样追究到底的江弃太过强势,让燕也然终于进退失据,只能面对。

也或许,是燕也然逃了太久,再也没有退路。

他在江弃的引导下,终于重新抬了眼。

可说出口的话却仍然虚弱无力:江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

江弃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看见那双眼睛瞬间涌出泪来。

我就是很笨吧。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吃了那么多亏,还是学不会。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想,燕也然这个傻子,十年了还是没变聪明。我永远在原地踏步,什么教训都教不会我可是江弃,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啊。

江弃想要抱他,却被燕也然的手轻轻抵住。

他只能忍着心疼,告诉燕也然:你不笨,然然,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不代表你笨,你只是很善良,也很勇敢。你什么都懂,只是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坏,你怎么会笨呢?

他伸出掌心,接住了燕也然不断落下的眼泪。

可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燕也然,他也没能止住燕也然的哭泣。

燕也然的眼泪和他的情绪一样,像是骤落的暴雨,在这一刻倾盆而起,再不能停。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在变好,只有我还停在原地我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

他起先是抓着江弃的手,后来又抓住江弃的衣服,越说越泣不成声,眼泪掉得特别厉害,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也变不成很厉害的人。我可不可以就只是,过回我以前的生活?我可以不当omega,我也不想要过多好多好的日子,你如果不要我,我会自己洗掉标记,我不会缠着你。我每天只要有吃有喝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不可以吗?这样真的就不可以吗?

他哭起来,就再没能停。

江弃知道他需要发泄,因此并不打断他,但听到燕也然说这样的话时,他顿时感到心脏在剧烈的疼痛,每一个字都像是往他的心脏上抽了一鞭子。

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敢不要你?

江弃忍得浑身发疼,他终于不顾燕也然的推阻,将人抱进怀里。

他或许早有感觉,但这一刻才真的明白。

燕也然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厉害的靠山,不是一个跟在他身后,替他收拾残局的人。

燕也然只是想要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在他无助彷徨愤怒的时候,陪他面对。在他站在江河奔腾的大桥上时,拉住他的手。

燕也然要得很少。

但江弃却没能给他那一份安心。

他们从来不是不给对方机会,而是不给自己机会。

然然,你不需要拼命的做你不想做的改变。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做你自己,十八岁也好,二十八岁也好,你不需要和谁比,哪怕是你自己。你一直是这样狠不下心的人,可没有谁规定人一定要变得狠心。你不肯恨任何人,那就不必去恨,你既然没有办法变成坏人,就永远善良。

然然,所有你不肯做的坏事,我来帮你,你不愿意狠下的心,我来替你。你不用自己面对,我会永远陪你,

燕也然浑身都在发抖。

江弃说得太动人了,假使这是承诺,这世上没有人不沉迷。即便这是谎言,燕也然也几乎动容。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从江弃口中听到这些,他很快陷入了意识的激烈冲撞中。

一个他很轻易被江弃动摇,想要投身于江弃的强势与温柔。

可另一个他在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回头,他不爱你。

燕也然最终选择给自己一些体面,于是一边抹着那永远擦不干的眼泪,一边说:我要一个人活下去,必须要做那些改变。

江弃失手将他搂的太紧,手臂因过于用力,勒得燕也然喘不上气:不可能,我会和你一起。

江弃,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十八岁的时候接受我,是因为受不了我的纠缠,如今选择留下我,也只是因为同情或是责任。你把自己的余生拿去爱你值得爱的人,不好吗?

他们之间原本是一个哭一个安慰,在这一刻,忽然调转风向。

燕也然的眼泪堪堪止住,江弃的眼睛却猩红一片。

他像是听见了多么可怕或不堪其辱的痛斥,肌肉紧绷,脖颈间青筋暴起,声音在发狠中竟然隐忍着一些委屈:

燕也然,你竟然以为,我这一生还能爱得了别人。

这些年,江弃设想过很多种他和燕也然的结局。

有时会停在十年前那个戛然而止的画面。

有时又更早,会希望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过燕也然回应。

但多数时候,他更想认命地去看一看燕也然后来如何了。

那些与他无关的后来,燕也然是不是过得尚算不错。

江弃相信,燕也然没有他,会过得更好。

所以他会假设自己这一生都会抱憾而终。

假设燕也然坚定地离他而去是好事,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得到圆满。

毕竟在很早以前,江弃就告诫过燕也然,和他在一起可能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年少的江弃就已经深知这一切的错位,他骂燕也然蠢,选错了人,叫燕也然滚,不要和他这种人纠缠不休。

他以为燕也然理应很快腻味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很快看明白他江弃不是什么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可燕也然比他厉害。

所有的天真善良热烈与爱,燕也然统统给他,全无保留。

那年的江弃倘若永远不回头,一直往前走,他们也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错过。

可他还是回头了。

江弃试图去回忆,是在哪一刻他决定陪燕也然发疯。

结果想不起来。

那几年,有很多个瞬间他都为燕也然心软。

这世上没有人能在燕也然赤忱热烈的爱意中永不动摇,江弃只不过是好运被选中,因而有幸第一个沦陷。

他无数次地克制住自己将要沦陷的冲动,每次都未能成功。

毕业的最后一次聚会,江弃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他自暴自弃地想,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给他看,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吓跑,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

于是他把醉醺醺却缠着他不放的燕喻严也然拎回了自己那个风雨飘摇的家。

非管辖区的破房子,连灯光都闪着一股子寒酸。江弃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

他指着周围的一切,对燕也然说:瞧瞧,这就是我的人生。又破又烂,你还敢喜欢?

燕也然说:敢。

江弃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拿捏住:我是没有底线的人,坏得要死。我随时可能把你吃干抹净扔大街上,你知不知道?

燕也然说:你不坏。

那你因为你蠢,你觉得谁都不坏。江弃气笑了,逼问他,我现在就问你,如果我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你还敢喜欢吗?

想象中被吓到瑟瑟发抖的样子并没有出现,燕也然只是呆呆地打了个酒嗝,仍然乐呵呵对江弃说:敢呀。

其实那一刻,江弃已经缴械投降。

他对燕也然说:我爱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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