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然有人从大门走进来。
众人抬头一看,发现几个身穿联盟新政警署制服的警察,走进来气势汹汹道:谁是赵覃。
所有人一懵,全都面面相觑。
而江弃则百无聊赖靠在柜台边,在众人不敢说话的间隙,笑了笑,道:三五年太短。非法经营、组织卖yin、人口买卖,凑一块儿,你大概要待十年以上了。
话音稍落,那几个走进来的警官向江弃敬礼,瞅准还在愣神中的赵覃,将人拷住。
还由不得赵覃辩驳,江弃忽然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位警官的肩膀,肃色道:这事牵连到多年前的一桩案件,查仔细。
明白,您放心。新政本来就对这种旧制下的违法乱纪要求严加整改,我们一定认真查办。
赵覃一听便急了,他风光几十年,头一次被这些片儿警逮捕,竟然忘了耍威风,直接破口大骂: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回过头去十年光景,别说你们这帮小片儿警,老子连督查都不怕,直接摘了你们脑袋
江弃刚走到门口,听闻此话,忽然回过头去看赵覃。
那一刻,他好像忽然从这间酒店看到了过去的残影。
那年的燕也然就是在这里,被人污蔑,含冤被捕。
江弃沉下脸色,眼神冷冽淡漠,嘴角却又扯出一个阴鸷的笑来,说:
很好。贿赂前联盟督查,藐视联盟新政,明知故犯且拒不整改,那就数罪并罚吧,我会帮你争取死刑。
*
到达R市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
燕也然看到他远离十年的家乡,丝毫没有怀念的感觉。
十六岁以前,燕也然是跟着父母在国外生活的。
后来出了意外,他没有了监护人,才回到了本家。
自从爷爷离世后,燕也然的父母就和燕家分家了,后来因为地契的事情面上吵得难看,因此从不联系。
这样的关系下,燕也然回来,和燕家人自然也算不上太亲近。
但明面上,燕家人作为监护关系还是照顾这个孩子。但他们并不管燕也然的生活,学习,和成长。
燕家的其他孩子都去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但燕也然被放养在离家最远的普通中学,被燕家人打发着去住了校。
他接受燕家的安排,乖乖去上学。
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很努力地和人打交道。
还好他足够讨人喜欢,新学校没有人为难他,没有人笑话他的口音,更没有人孤立排挤他。
只有他的同桌很不一样。
燕也然对江弃的第一印象,其实没有那么喜欢。
他感觉出来江弃这个人很凶很酷很难相处,但是燕也然觉得,应该要和每个人打好交道,所以他努力地和江弃搭话。
起初江弃对他很凶。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下课时如果燕也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座位,江弃就会嫌弃地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整个儿地提溜到一边,自己再臭着脸走出去。
燕也然后来就教他,说:你想去厕所就告诉我哦,你拽得我的校服都走样了。
江弃大概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燕也然的话放心上,尝试着用嘴跟他沟通,下课的时候,会大发慈悲赏一句:让开。
只要燕也然认真回忆,就会知道,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相处就是靠他的没骨气,厚脸皮。
十年前是那样,十年后还是。
燕也然会感到疲惫,可能是因为十八岁那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短暂。
短到只有几次接吻拥抱和夜里交缠的片段。
他们没有来得及做情人可以做的事,更没来得及一起从从少年人走向成熟。
燕也然的那份爱始终停留在十八岁。
他觉得他和十年后的江弃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还在用过去的方式接近江弃,拙劣地模仿着那时候天真青涩的自己。
可他毕竟已经不是十八岁的燕也然。
所以他疲惫。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燕家。
燕也然对燕家人的恨有一个排序。
最恨的,是当年因为他分化,而果断将他关在家里,并安排了联姻的大伯,燕贺。
他深深记得燕贺是怎样把他的手脚捆住,逼他录下了那段录音。
如果去联姻,就给他地契。如果联姻失败,就别想拿一分钱遗产。
燕也然哭着,声嘶力竭。
说他不要了,不要房子,不要遗产,他只想去找江弃。
于是燕贺就抄起棍子,生生打断他的腿。
燕也然是疼晕过去的。
当时燕贺不知道腿是真断了,还让他躺在家里,直到夜里高烧,伴随着分化,燕也然陷入不省人事。
即便这样,燕贺也没有收手。
燕家只有这么一个omega,而宗家只要omega。无论燕也然干不干,必须去。
后来,联姻失败。燕家没能得到宗家的助力,就把地契卖了,换来了一次转机。
他们把燕也然的一切夺走,还住在父亲给他的房子里。
燕也然觉得恶心。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燕家大门口,按响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这是当然的
半个小时前,燕也然约了整个燕家人出去。
按理说,燕家这些人根本不会听燕也然的,但燕也然有他们一个把柄。
当年,卖了地契,拿到几千万的周转资金,燕家为了重拾辉煌,不想慢慢来,便找到了一家外资企业合作。
他们用燕也然的个人身份创办了一家公司,并进行一些并不合法的交易。
燕也然得知后,立刻和燕家划清了界限,脱离了燕家的户口。但那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公司是在他的名下犯的事情。如果他告发燕家,那么他自己也会被牵连。
所以燕也然忍气吞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今天,他就用这件事要挟燕贺他们。
燕也然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十年什么都经历过,再倒霉不过再进去一次。但是他不想再看见害苦他的燕家人,住在属于他的家里。
他将手中的行李放倒,打开后,里面是一桶汽油,和一把燃火器。
既然他笨,他没有手段复仇,那就用最简单了当的方式解决吧。
燕也然要一把火烧了燕家。
他将油桶抱起,沿着大门开始倒。边走边自嘲道:反正都要走到这一步,之前是怎么忍的呢。
忍着所有的倒霉,乐观积极地生活。
结果生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遵从内心的想法,烧了燕家,状告燕家,和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这时,燕贺他们的车却突然开了回来。
大伯小叔两家人匆匆赶下来,他们看到燕也然的动作,吓得顿在原地。
你是不是疯了燕也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燕也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知道。我要烧了我自己的房子。
别发神经了,这房子现在写的事燕家的名字,你已经不是燕家人了
大哥,你别刺激他。你没看他已经疯了吗。
小然,小然啊,你别着急行吗?咱们有什么好好说,你伯伯叔叔的话别放心上,你给婶婶讲,成吗?
燕也然忽然笑了。
好好说?他耸耸肩,你们跟我好好说过吗?
他扔掉已经倒空的油桶,忽然爬上一旁的树上,手中拿着燃火器,道:我不明白,你们占了那么多便宜,把我的人生都毁了,怎么还是不满意呢?为什么要和江弃说那些话,十年前拆散我们不够,十年后还要再来一次是吗?看我倒霉就这么好玩,那我陪你们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