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定知无不言。
阮嘉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顿了一下后才说：我妈妈为什么那么早就想到立遗嘱？
阮嘉觉得，这不像利华会做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事发突然，也是当初我跟她的一句玩笑话。
何欢低头喝了口咖啡，思绪像被拉了很远。
当初利华跟阮东成的感情破裂，我劝过她离婚，但是她一直没有同意。
他们两个婚内资产牵连甚多，又联系到阮氏股票，她懒得费心费力。也不想便宜了阮情和赵凤华。
只要她跟阮东成不离婚，阮情就永远是私生女。
利华的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其实何欢知道，她之所以不愿意跟阮东成离婚，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曾经真真切切的爱过他，虽然最后相看两厌，也不愿意放过，轻易便宜了旁人。
她宁愿互相折磨。
何欢叹了口气：但她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是个女人，许多事，没有办法告知旁人，更没有办法告诉你。
所幸我跟你妈妈是挚友，之后又是工作伙伴，所以见面时她偶尔会向我倾诉。
那天，我俩见面，她跟我说，最近她总是心慌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万一她死了，就便宜了阮东成了。
她语调在开玩笑，我也就玩笑着说了句：你可以先立遗嘱。到时候把你名下的财产全留给嘉嘉。
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利华放在了心上。
之后，她真的找我商量了遗嘱的内容，她害怕你羽翼不够丰满，会受阮东成桎梏，所以让我在你结婚后把遗嘱给你。
不过阮东成不知道遗嘱的事情，自以为利华名下所有资产皆归他所有，所以自然费心经营，到时候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何欢也没有想到，遗嘱，竟然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阮嘉说不上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妈妈到死都在为她谋划。
那录音呢
阮嘉又问：我看录音是剪辑过的。
何欢那里的录音，应该比她听到的多的多。
嗯，原先怕你卷到上一辈人的恩怨里，所以你妈妈让我只留一段，解释了陈言为什么要走就好。
她说，不希望你知道那么多，开开心心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恩怨？
阮嘉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您的意思是，我妈妈的死是有隐情的对嘛？
具体的我不清楚，大多也都是猜测。
那天事发突然，我在家接到了利华的电话，她那天去了北阳庄园，给祝老爷子贺寿，那几天黎叔的太太生病，利华就没让她跟着。
结束的时候利华打电话跟我说，她的刹车坏了，后面也有人跟着，害怕行车记录仪被破坏，让我全程录音。
我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照做。
后面就听到了她跟陈言对话。
其实车祸前，她也跟我说过，做好了成全你跟陈言的准备。
至于后面逼他离开你，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护住你了，怕阮东成将你当成联姻的工具。
又知道秦修然对你有意，想让你借助秦家之力不至于受控阮东成，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但当时确实是陈言的态度让利华起了恻隐之心。
也害怕阮嘉真的是非陈言不可，但是因为阮东成，所以利华从来不信男人的深情。
同样的，他也不信陈言，所以顺着他的话，跟他立了个五年的赌约。
如果期间，阮嘉跟秦修然结婚了，自然是最好，如果阮嘉漫无目的的等着陈言，五年后等到了，陈言如他所言，成为了可以护住阮嘉的人，那么阮嘉也会在五年后知道真相。
利华会让阮嘉知道真相，但绝对不会是让她从陈言嘴里知道。
陈言应该是这场车祸中冲击最大的。
那个货车司机怕引火上身，匆匆跑掉了，当时有人跟着利华，加上那边晚上没什么人。
所以很晚才有救护车来。
他当时去的时候，遇到了陈言，他们两个飞驰过去的时候，是陈言亲手把利华抱上了救护车。
那个时候的利华还在一遍一遍的跟他说着：离开阮嘉
整个病房里，陈言一定是最希望利华活下去的，因为只有她活着，他跟阮嘉才有希望。
可医生仍旧是下了病危通知。
医生出手术的那一声叹息，像也同样带走了他的命。
阮嘉压下了心里诸多情绪：当时说是酒驾。
嗯。
何欢点了点头：其实她当时没喝酒，但确实是为了避免造成连环车祸，所以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当时是阮东成处理的这件事，之后就被判定为了意外，不了了之。
他纵使心存疑虑，也终究是鞭长莫及。
阮嘉尽力维持着表面的笑意，不曾在何欢面前失态，可是捏着杯子的指尖，却因为力道有些发青。
事情过去了五年了。
何欢没想到，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对利华的缅怀外，还多了一分轻松：你后面想怎么做？需要我的地方，我全力配合。
阮嘉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何叔叔。
送走何欢之后，阮嘉坐在座位上又坐了很久，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可能是凉透的缘故，好像更苦了。
但是也回过神，想到陈言跟她的说的话，拿过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聊完了？
陈言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带了笑意，让阮嘉心慢慢的跟着平静了下来。
轻嗯了声：聊完了，你让卓浩来接我吧。
莫名的，这会儿想见到陈言。
好。陈言笑了声，没问她聊的怎么样，只是说：在那等着。
以为等来的会是卓浩，结果是陈言。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阮嘉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过去抱住了他。
陈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抱起她去了座位上，问了句：聊的结果怎么样？
阮嘉人在陈言怀里，声音闷闷的：何律师说，当时我妈妈的刹车是坏的而且没有酒驾。
所以不是意外。
嗯。
陈言也怀疑过，利华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像是料定了自己会死。
跟赵凤华和她有关吗？
何叔叔没有说。
阮嘉微仰着头，轻声说：但是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赵凤华，肯定跟她俩脱不了干系。
陈言伸手拔了拔她的头发，问了句：想怎么做？
阮嘉摇了摇头：还没想到。
然后又说：但是阿言，这件事你不用帮我，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听她说完，陈言盯着她看，眼中情绪不明。
良久，伸手抱紧了她。
许多人都说陈言性子冷淡，除了她，就没有在意的人，可是方岚是陈言的妈妈，阮嘉不想要陈言因为她牵扯到这种事里。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
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阮嘉就换了个：你不是说让卓浩来接我吗？
怎么自己来了，也不提前告诉她。
卓浩去处理其他事了。
我这会儿正好不忙，所以就想早点看见你。
阮嘉没忍住笑了，微微错开身子，伸手捧着陈言的脸，轻声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阿言这么黏人？
一直都黏你，只是以前你没给我机会。
陈言笑了笑才问：你怎么不问我卓浩去处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