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音紧紧盯着她,嗓音艰涩:庭秋
余庭秋紧捏着包,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定了,才问:不严重吧。
还好岑音看着她,低声请求,你能不能坐下来?
余庭秋站在没动。
岑音伸手,拉了下她的衣袖:庭秋。
护士低着头记录,没注意到她们说了什么,耐心交代:胃疼成那样还开车,现在只是撞伤肋骨也是运气好,还好没撞到学生好好躺着,哪都不许去。
没撞到学生?
余庭秋呼吸一凝。
她是去永大附近找她的吗?
余庭秋在床边坐下来,背对着她:我帮你打电话给你的助理?
她出差了岑音低声问,你能不能陪陪我?
余庭秋不说话。
岑音右手上插了针头,却慢慢地挪过去,覆过她的手:算我求你。
余庭秋皱起眉头:你不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一抬起头,正好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林宛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她在哭
余庭秋立刻站了起来:小宛!
那小姑娘是谁岑音拉着她,你别着急,我让人帮你
余庭秋拂开她的手:不用我走了。
最初那几步尚还有些犹豫,可一想到那小孩哭着跑远了,她再不迟疑,也顾不上岑音叫她的声音。
她抛开岑音,追了上去。
可她还是晚了几步,就看到林宛拦了辆车,驶入干道。
等了个红灯后,她彻底找不到她了。
余庭秋不知道去哪找她,开车回去那家餐厅,也没看见林宛的影子。
就看见满桌的菜已经凉了,红丝绒蛋糕上的蜡烛融化低落,无人问津。
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下,疼得厉害。
林宛年幼时父母离异,母亲车祸,父亲不务正业,又早早失去母亲她本该好好对她的,她说过要给她一个最好的成人礼。
可她把她抛在这里了。
余庭秋开车到林宛的学校,到她喜欢去的公园,经常去的书店,都没找到她。
直到天黑,她回家。
电梯门打开,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走,才看见门前少女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环成小小的一团,听到声音才仰起头看她,眼眸黑亮澄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瞬间她下意识就想说不会,但她忍住了。
她从少女眼底读出很多很多曾被忽略的情愫。
或许她不是一点没察觉到,但她只是不愿意去想。
所有的逃避造成了此刻的左右为难。
她怕伤了林宛的心,但她又怕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沉默好久,余庭秋打开家门,朝林宛伸出手:先起来。
她没回答那个问题,自顾自得说:你累了,早点休息。
我知道林宛叫住她,轻声说,我知道那个人是你前女友,那次宁阿姨跟我说,她说你喜欢那个人很多年,但她伤了你的心。你等了她很多年。
余庭秋轻轻呵了一口气:也不全是在等她。等过两年吧,后来没等了。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回来。
提起前女友,她的声音里并无留恋,只有惆怅:好了小木头,你先回房间吧。
姐姐林宛站在没开灯的客厅里,语气认真地问,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余庭秋说不出来话。
半晌,她才低声说:小木头不可以。
这句「不可以」就彻底封死了林宛所有的情愫。
不是不好,而是不可以。
而她也是懂事的,就连被拒绝,也没多说什么。
她还是那个安静不爱笑的小木头,只是临近高考了,她住在了学校的宿舍,没再回来。
余庭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伤心,难过,又难堪她更怕自己影响林宛的成绩,不过这小孩让人很放心,月考成绩还是平稳。
一直到高考。
考完试,林宛就回了老家。
成绩出来那天,余庭秋没忍住,先给她打电话:小宛考得还好吗?
那端少女语气很平:嗯,还可以。
余庭秋:把你的分数发给我,我帮你看看学校。
她是热忱真诚的人,实在做不到冷眼旁观,一路帮林宛选学校,选专业,填报志愿一直等林宛拿到录取通知书,她才松一口气。
林宛被南方一所名校录取。
余庭秋忍住了,没去给她庆祝。但八月底,林宛打过电话来问她:我大后天去学校。明天能不能来拿走我的东西?
她上次走得太匆忙,什么都没带上。
余庭秋只能说好。
再见到林宛,她笑着笑着声音都哑了:小孩,你是不是瘦了啊?
林宛低下头:嗯。
余庭秋笑:还是那个小木头。
她帮林宛收拾行李,还是忍不住想对她好:要去学校了,买电脑了吗?
林宛:没有。
余庭秋带她去买电脑,又买了衣服,还有永州特色的零食,给她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
林宛只住了一天就走。
余庭秋去送她。
等在车站,林宛没进去,她也没走。
文雅秀气的少女低着头,长久的沉默着。
余庭秋别过眼,心底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无法形容那种感受,像是曾紧密相连的,温柔呵护的心,忽然断开了。
余庭秋叫林宛在原地等着,去便利店买了甜牛奶和面包,递给她:路上别饿着。
林宛抬起头,叫她:我知道。
余庭秋嗯了声,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是岑音的电话。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才接通:岑总,我想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找我了。
庭秋岑音嗓音艰涩地说,我做了个检查,身体状况很不好,我怕我再没机会了你能不能再跟我见一面?
余庭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能。我们早就没以后了。
岑音自嘲地笑了下:你还是这么狠心。庭秋,以前是你先追我的。
余庭秋:是,我先追你的。但也是我跟你提的分手。
岑音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