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抒坐下来,聊起今天的讲座主题,没讲几句注意到郁绵脸色不太好,停下来问:你怎么啦?
郁绵摇摇头:没事。
可她分明是不开心的。
余抒有点好奇地看着她,发现她掌心里似乎紧紧地攥着什么,但看她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也没再问。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听程倾的讲座了,但余抒就是喜欢听程倾在台上分享的样子哪怕她在台下,遥远地看着她,像看着一颗星星。
讲座中途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余抒一站起来,就看见郁绵弯着腰,皱着眉,手掌放在小腿上。
你怎么啦?
没事。前几天回了趟家,回学校的路上被一辆车蹭到了。
去过医院了吗?
去过了。本来都没事了,刚刚忽然有点疼。
她的声音好平静,可尾音是在颤动的,断断续续,一直低着头。。
余抒担心她,弯下腰问:你自己去的医院吗?家里人知道吗,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打电话让人接你回去?
不用,郁绵的动作停住了,嗓音有点哑,家里人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为什么?余抒愣住,你是跟家人生气闹翻了吗?
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不过是个被放逐的人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跟那个人生气。
余抒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但感觉她状态不好,给童嘉发了信息,叫她问问郁绵室友,能不能来接她。
她出去买了瓶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喝点水。
谢谢。抱歉,我现在好点了。
一直低着头的女孩朝她笑了笑,额前的橙子发卡只别起一点头发,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神情,但余抒看到她额头上都是汗珠。
后半程旁边都很安静,余抒收回心思,继续听程倾讲课,好不容易等到讲座结束,她看到之前的小组课题群里队长沈灯轻她,问她在哪。
余抒靠过去说:你室友过来了,我送你出去吧。
郁绵笑着说了声谢谢,没让她扶,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回头对她挥了手,笑容像平常般温暖纯粹。
余抒也对她笑了笑。
可心里反而觉得沉甸甸的,一点也不好受。
发什么呆呢?
哎?
余抒回过头:程老师,你也忙完啦?
忙完了,准备走了。
哦,那我也要走了。
去给我买瓶水。
嗯?
余抒最初没反应过来,听她又说了一遍,才跑过去给她买水:给你。
程倾淡淡看她一眼:拧开啊。
余抒:啊?
她给程倾把瓶盖拧开,再递给她。
程倾接了过来,淡淡扫了她一眼:还算有点良心。
余抒不解。
有点迷惑地看着程倾走远了。
等第二只视频上线后的周末,余抒发现,上一个原创视频被模仿抄袭了。
现在对相关抄袭和模仿的界定很宽泛,没有一个切实的依据,所以投诉举报也不会成功。
甚至连秦繁都来安慰她,这挺常见的,不要太在意。
但余抒就是缓不过来,她闷闷不乐了很久,给程倾发了消息:程老师,你知道那种被抄袭的感觉吗?
程倾没有回复她,过了会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怎么了?
这是余抒第二次接到她的电话,愣了下才说:哦没事,就是跟别人一起拍的视频,好像被抄袭了。
这样,程倾语气放缓了,回答她短信里问的,我被人抄袭过。一个课题组的同学,在我论文修改完之前,她用同样的题目投稿了。
怎么会这样!那你生气吗?
当然生气。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在普通院校当老师。去年因为学术不端被开除了。
余抒笑了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来安慰我。
程倾也笑:没什么可安慰的。遇到不好事情,人都会产生情绪。但解决问题比放任情绪更重要。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就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程倾是这么跟她说的,解决问题而不是放任情绪。
没有温情的安慰,但却像清泠的泉水悄悄流淌而过。
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事,刚发了下呆。
电话那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程倾有点不自在地说:我的耳朵最近好像有点发炎了。
三月的时候天气还冷,一切安然无恙。
最近越来越热,大概是洗了澡后她没及时拿酒精棉片把耳朵擦干,这几天天气热了,好像有点出血。
余抒立刻问:你在哪?我帮你看!
程倾想了想:我来找你吧,我就在明大附近。
余抒立刻爬下床,换掉睡衣。
安可打趣地问:怎么,跟你家程姐姐聊了会天就不丧啦?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的。
余抒白她一眼:你就天天调侃我吧。
安可笑了笑。
她想提醒余抒,是不是对那个人有太多莫名的情感依赖和寄托,但是这话说出来怪扫兴的,她终究还是没说。
余抒换上薄荷绿线衣,白色牛仔裤,梳了个丸子头,匆匆忙忙地跑下楼。
她跟程倾约在了学校门口见面。
才几分钟她就跑了过去,前两分钟程倾发来的定位显示她还有两公里的距离才到,她到的早了。
余抒站在原地,仰起头深嗅了一下春天的空气。
下午四点半,阳光明媚,白云朵朵,空气中隐约有花香先前积蓄在心底的小小情绪一扫而空,她就是不该太关注网络世界的事情。
永远聚焦于自己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抬起头拍下春风中的木兰花,换成了手机屏保。
有人在不远处叫她:余抒?
嗯?
余抒回头,朝林潇点头示意,哈喽。
林潇却站在原地没走了,笑着看着她:你是跟人有约吗?
余抒嗯了声:在等人。
林潇笑意淡了淡,还是玩笑般的语气说:徐之恒?
余抒有些不悦:跟徐哥没有关系。
林潇低下头:抱歉啊,我就是你知道的吧,这么久以来,我对你
余抒一听他的铺垫,瞬间想走。
可林潇挡在她前面:你听我说完。
听你说什么?一道清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程倾不知何时到的,她穿浅色衬衫配西裤,银框眼镜衬得气质温文尔雅。
她伸手揽住余抒的肩膀,把她往怀里一带,冷淡目光盯着他: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