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后只有我接你,你安心在家等我就行。
回到客栈后,裴行舟将今祁在牢狱之事,一字不漏告诉姜令妩,当然他是挑拣了说的,那些严刑拷打的手段怕吓着她,便没说。
姜令妩听完眉头伸锁,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刘昊阳咬舌自尽,我们手中的线索又断了。
说至此处,裴行舟忽而蹙眉道,倒也不一定,刘昊阳今日有一点奇怪的很。
什么?
刘昊阳甫一听到邓龙普的名字时,表情先是一愣,好似没听懂一般,过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突然轻蔑而得意大笑,说我是个大傻瓜。
阿妩,你说他这前后变化的态度,是不是很古怪?
姜令妩心底涌起一丝异样,她疑惑抬眸,慢条斯理道:
刘昊阳表情先是一愣,说明他可能不认识或者没听过这个邓龙普;可为何他又要嘲讽你是大傻瓜呢?
这样的态度改变究竟是为何呢?姜令妩忽地福至心灵,她下意识说道:
难道说,邓龙普不是人的名字!它是一个暗号,或者是一段密语?
裴行舟面色疲惫,他捏了捏眉头,语声轻渺起来:
白日我便调了人手去查户籍,这宁州压根没有这叫邓龙普的人!所以我猜测,或许邓龙普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
姜令妩蹙紧了眉头,莫名觉得不对劲,她沉思片刻道:
邓龙普是容宛弥留之际留下的线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实在没有必要欺骗我们。
阿妩,你还记得容宛是在何种状态下,说出的这三个字吗?
姜令妩立刻朱唇牵动道,容宛当时喉咙被刺......
话还未说完,姜令妩蓦然一怔停顿了下来,她终于知道这不妥之处从何而来!
容宛当时是被利刃伤了喉咙,只能以气音发声,或许她原本要说出的线索,并不是邓龙普这三个字,只是她说得含糊,而自己也听得迷糊!
裴行舟指节敲打着桌案,他缓缓说道:
没错,因为容宛喉咙有伤,所以我们听的不真切,或许,她想告诉我们的线索并不是邓龙普三个字。
那么,有关邓龙普的谐音,便是容宛临死之前想要告诉我们的话。
邓龙普的谐音?
姜令妩忽然心底微动,目光陡然一亮,灯笼铺!容宛是想提示我们灯笼铺!!!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便起了大风,宽阔的梧桐叶吹落了满地,果真是应了那句一声梧叶一声秋。
裴行舟与姜令妩乘着马车来到袁记灯笼铺,这是宁州最大的灯笼铺,只是天色还早,铺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在柜台托着腮,懒洋洋打着哈欠的伙计。
见有黑影压在头顶,年轻的伙计从惺忪睡梦中苏醒,立刻喜笑颜开相迎道:
二位客官起得好早,您是要定什么样的花灯?
店伙计是个面如瘦猴的年轻人,裴行舟右手不动声色握紧了袖中刀柄,他轻声试探道:
有个叫容宛的姑娘,推荐我来你们家买花灯。
听到容宛的名字,店伙计转过身立刻从墙上拿下一盏花灯嘚瑟笑道:
您说的是安定将军府的容夫人吧,她可是我们铺的常客!
我们家的花灯可多了,金灯银灯五彩灯,莲花飞鸟山河灯,您想要啥样的我这小店都有!
呐,这便是容夫人平素最爱买的料丝灯。
还不等姜令妩回过神,店伙计便开始滔滔不绝得介绍起花灯来,从花灯的制作方法到花灯发展的历史,这位小哥跟金牌销售似的,说的是头头是道。
裴行舟与姜令妩互视一眼,瞧他说得眉飞色舞,一时拿不准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姜令妩心念一转,接过他递来的料丝灯,装作漫不经心得问道:
这料丝灯可有什么讲究?
店伙计眼睛一亮,侃侃而谈道:
这料丝灯是以玛瑙、松石、琉璃等名贵矿物,煮浆抽丝所制!
晚上只要一点灯,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简直是漂亮得不得了!
姜令妩仔细瞧着这料丝灯,并未发现什么不妥,随后她余光瞥见一盏画着熟悉的山水走马灯,她偏过头,打量着灯笼裱画惊讶道:
咦,这走马灯上画的不是金陵城秦淮河畔的风景麽?怎么宁州人也爱金陵城的山水?
店伙计闻言立马接过话茬子:
可不就是金陵城的山水图!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家掌柜的经常从金陵城进货!您可别说,这江南人的手艺就是好,咱们家好多老主顾就只买从金陵城来的花灯咧!
姜令妩心下微动,她眨着水波盈盈的眼睛问道,为何你家灯笼,从金陵城进货呢?
店伙计挥挥手,满不在意应答道:
这都是我们掌柜的主意!金陵城能人巧匠多,所以灯笼也多呀!咱们宁州手艺人可是比不得。
姜令妩对裴行舟使了一个眼色,裴行舟眉梢微抬,宛如一纨绔二世祖嚣张跋扈的模样。
我欲出高价买你这铺子,去唤你们掌柜的前来。
闻言,店伙计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我家铺子不卖的。
若是卖铺子了,他上哪儿找如此清闲又舒服的活计。
裴行舟沉着脸,重重拍了拍柜台怒斥道:你一个小伙计能做什么主!去把你家掌柜叫出来!
店伙计似思索半晌,他沮丧耷拉下脑袋,实不相瞒,我家掌柜如今不在店里。
姜令妩声音微微提高,他去哪儿了?
五日前便出发去京城了。
入京?这个节骨眼,他入京做什么?
姜令妩与裴行舟互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第78章 万国来朝
十二月的京城下了几场连绵的大学,厚厚白絮盖得满城银白,都说瑞雪兆丰年,恰逢晋合帝寿诞,京城倒是热闹的很,一时间是八方来贺,万国来朝。
一辆朱漆红轮的马车,辚辚慢行于人潮攒动的东市,裴行舟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赶在寿诞前一日来到京城。
听闻京城乃是大盛最繁盛之地,姜令妩忍不住掀开帘络,还未到掌灯时分,长街上早已是张灯结彩,各家商铺是一片灯火惶惶,果真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路上行人衣香鬓影人潮如织,吆喝声、惊叹声、丝竹声不绝于耳,东市众人沉浸在令人目不暇接的盛景中,丝毫不知大暗将至。
外头开始下小雪了,雪花自半空中打着旋,轻飘飘落入姜令妩的手心,最后融成一小滴水渍。
她缓缓放下帘络,轻叹一口气,白雾似的暖气瞬间消散在寒温里。
裴行舟忍不住握住她的指尖,目色深深道:今夜定会安然无恙。
姜令妩抱上他的劲腰,眉间浮起一抹犹色,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