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后,李玄霸也依然会记起这一日,他们坐在桌上,喝着清茶,回忆着故人,展望着以后。
“我只愿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教导雉奴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李世民神情中带着几分怅然。
“无忌必将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谁都没有食言。
谁都没有……
含风殿内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李治静静地跪在地上,听着李世民断断续续的叮嘱,善待百姓,知人善用,善待忠臣,像是要将他所有知道的全都嚼碎了喂给他。
“雉奴记得了。”李治神情悲伤的看着他,可是李世民却闭了下眼,挥了挥手:“出去吧。”
李治惊愕的看着他,随即握着他的手腕:“阿耶?”
李世民扒下他的手,李治一脸受伤的看着他,但还是和大臣们都出去了。
“噗……”李世民吐出一口血,随即紧紧攥着床单,看着这滩血,他却笑了出来,“阿玄,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李玄霸不知为何感觉胸口好像堵得慌,他将李世民抱在怀里,李世民轻声道:“虽然你师父没说,但我还是自己偷偷的给他打了赌,我想着,我定能让那什么封煞绝欲阵从你身上消失……”
“这一生,最初我是想着,要护着你,阿娘也说要我护着你,毕竟我是兄长,而且你身体从小就没我好。后来,也是我想着不舍的你一个人在人世流浪,我总该给你留一个容身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到头来……反倒是你一次次的救我。”
“我本想着,让雉奴养着你,大不了就是一些银子罢了,你素来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可是……”他想起那日瞧见雉奴和一个熟悉的倩影,自嘲一笑,“人心易变。”
长子谋反,次子谋嫡,小儿子在自己病重时和自己的妾室搅合在一起。
他这一生起兵,一统,兵变,称帝,开疆拓土,故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看来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阿玄,你……为什么……”他又一次问道,在这个最后关头,问出和那一日相差无几的问题,“我是你的什么……”
因为世俗人伦,因为责任,因为种种不可说的原因,在那时他不能回应他。
可是如今,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是家人,是……要以命相护的人。”
李世民笑了笑:“是吗?那你又为何,要对我做那种事?”
李玄霸神情一滞,他猛然想起那日他和李世民在终南山,李世民伸手就想将他推开,却被搂着腰身落下一吻。
血腥在他们口中蔓延,碧玉簪散落在床上。
“为什么……?”李世民又问,李玄霸轻声道:“我想这样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李世民依旧平静的回答,看不出是想要这个回答,还是不想。
“我可能……心悦你。”李玄霸又道,李世民笑了,眸中满是失望和悲伤,随后闭上眼,再度睁开眼,眸中已经再度恢复平静。
“阿玄,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你师父有告诉你什么是死亡吗?”
李玄霸刚要说什么,李世民再度吐出一口血,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湿了衣袖,红了被子,李世民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竟是露出了笑,但是……他的眼神却渐渐失焦,彻底的倒在了李玄霸的怀中。
李玄霸愣住了,就这么愣了半晌,片刻后迟钝的眨了下眼,好似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恍惚的低下头看去,怀中的人已经彻底失去气息,唯独尚留的体温让他总觉得是如以往一般在他怀中睡去了。
他突然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如惊天骇浪般彻底淹没了他的心神和意识,他明明没有呼吸,却好似骤然窒息一般昏昏沉沉,随即,如万箭穿心般的刺痛从心口蔓延过四肢百骸,每一根经脉,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叫嚣着,好像要将他撕碎。
死后无欲无求,无情无感的几十年后,他终于迟来的感知到了七情六欲,不过是痛彻心扉的死别。
他生来理性,虽然对待所有人都是那般从容温和,就算是怀里的人从前也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可唯独,唯独在这死去后如行尸走肉版的年月里,这人教会了他喜怒哀乐,又用自己的死让他领悟哪怕生前都没有感受过的,求不得和放不下。
“噗……”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汹涌的灵力彻底荡过四海八荒,他的头发自发根起彻底化作万念俱灰的白,他张了张口,眼中满是猩红,却一滴泪都流不出。
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断闪回,后来都变作了这人灿然的笑意。
“阿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玄——”
“阿玄……”
死亡,是啊,师父没有告诉他什么是死亡,可是他现在明白了。
李世民曾教过他多少奇闻轶事,如今真真切切的教他明悟的,是死亡。
他缓慢的低下头,将怀中之人紧紧抱住,用力的,像是要将他彻底融入骨血中。
是……
他在尘世中不死。
他在轮回中流离。
是从此后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乃至千岁万年,都是他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听说太宗陛下是被王玄策那个混蛋用天竺带回的丹药害死了!”
“不是丹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人闻言看去,少年一袭白衣胜雪,雪白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簪起,纱布遮眼却难以掩盖不俗的容颜。
“你是何人?”那人有些警惕的问道。
“太宗陛下不是被丹药害死的,而是早在丹药之前……就已经被旧伤拖垮了身体。”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握着杯子的手也不由的用上了力度。
“这……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我从前是宫中人,新皇登基辞退旧人,我便出来了。”他如何能不得知,那些时日,李世民日日嗑药,却依旧痛的脸色苍白,那些药没有用他如何能不知道,李世民也心知肚明。
可是那跗骨之蛆般的旧伤让李世民整日整日的痛彻难眠,他吃这些药不过是想多熬一点时间,让他能多教李治一些时日,他要对李治,对大臣,对天下负责。
他将酒碗放在了桌上,起身离开。
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又望了眼太极宫,纱布遮住的不过是体质彻底觉醒的副作用——能看到运势。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李世民随身戴着的一个装饰性扳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带。
连同李世民的躯壳,所有的旧物,赏赐,都一个没有带。
他来到太极宫是为了李世民,李世民不在了,他也不必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治在位期间他基本没有进过太极宫,最多只在长安城内来来回回,直到他听到长孙无忌被流放的消息。
这个人世间旧人已经只剩下李治和长孙无忌了,他终于还是起身去见了长孙无忌最后一面。
“你……”长孙无忌看到他有些惊讶,从前在宫中,他一向都是易容的,直到李世民离世后他才终于以真面目视人。
“是我太过思念先帝吗?竟然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我本就和他是双生子,自然面容相似。”李玄霸平静的说,“从前是易容的。”
“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