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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畔儿淡漠扫一眼裴缜,走进来,放下怀抱着的一捧莲蓬,“新采的莲蓬,何婆叫给二爷送来。”声音平稳得不含一丝感情,语罢,照常离开。
若非桌上的莲蓬翠绿惹眼,裴缜几乎以为刚刚进来的是一只鬼。
林畔儿回到园子,何婆问她莲蓬送去了没有,林畔儿说送回了。
“你去的时候二爷在干嘛?”
“上吊。”
“这孩子,乱开什么玩笑。”说完意识到林畔儿从不开玩笑,脸上笑容骤僵,“你说真的?”
“嗯。”
“你拦下他了?”
“为什么要拦?”林畔儿不明所以地反问。
“哎呀,你这糊涂丫头,要出大事了!”何婆猛拍大腿,忙往裴缜房里跑。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地方,却见裴缜好整以暇地躺在凉椅上剥莲蓬吃。见她来,招呼道:“莲子很鲜甜,难为妈妈记得我爱吃,特地遣人送来。”
何婆诧异道:“二爷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何婆往衣摆上擦擦手上的汗,“我就是来看看,二爷爱吃就好,改日摘了新鲜的,再给二爷送。”
裴缜道:“屋里有一挂儿荔枝,妈妈拿去吃。”
何婆以为裴缜在跟她客气:“哎哟,哪里敢要二爷的赏赐。再说那荔枝是千里迢迢从岭南运回来的,我们做下人的哪有这种口福。”
“妈妈不要就替我扔了。”
“哎哟,那么好的东西哪能说扔就扔。”何婆进屋将荔枝捧出来,仍旧不敢相信是给她的,试探着问,“那我拿走了?”
裴缜嚼着莲子,囫囵“嗯”了一声。
何婆如获至宝,欢欢喜喜捧走了。
回到园子。
“了不得了不得,几支莲蓬竟然换回一挂儿荔枝来。”
林畔儿埋头修剪面前的杜鹃花,闻言没有吱声。
何婆看到她,收起喜色,压低声音问:“我说畔儿,你方才真看见二爷上吊了?”
“嗯。”
“瞧他那神情也不像要寻死的呀……”何婆嘀咕,想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只嘱咐林畔儿,“下次见着二爷寻短见拦着点他,别当没看见,傻不愣登的。”
林畔儿道:“他想死我干嘛要拦着他?”
相处多日,何婆对林畔儿的性格了解些了,知她真不懂才这样问,因此教给她说:“他不是想死,他是一时想不开。咱们救了他是做好事,俗话不是说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畔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下次再遇到他上吊我拦着他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
“他经常自杀吗?”
“二夫人死后闹过一回。”何婆道,“不是我背后议论主子,二爷这个人打小就阴郁,不爱结交朋友,总是独来独往。这副性子最容易想不开。成亲后好了一些,结果二夫人一走又给打回原形。”
林畔儿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婆想起怀里的荔枝,赶忙招呼她吃,林畔儿却摇头,“我讨厌甜的过分的东西。”
何婆只当林畔儿说胡话,她一个奴婢,何曾吃过荔枝,还敢嫌弃不好吃。见林畔儿果真不吃,便招呼来自己的干儿子六饼,和他一起分享。
赤红的果皮被剥离开,露出雪白的果肉,汁水丰盈漫溢出来。何婆赶紧凑上去“哧溜”吸走汁水。入口才发觉,这东西还真是甜的过分。
第5章 .蛇女篇(其五)陆夫人
裴缜拜托薛管事的事很快有了回音,据薛掌柜调查,那位署名为“碧落仙子”的画师真名叫做邹玉盈,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裴缜拜访过的少府监少监陆龟年之妻。
得知这个消息的裴缜吃了一惊,陆龟年与崔郁虽是好友,其妻的画作出现在后者书房亦尤为不妥。联想昨日提到“碧落仙子”四字时陆龟年的神情,裴缜当即叫上沈浊,决定造访陆府,会会这位陆夫人。
路上被问及家事处理得如何,沈浊道:“小妾送走了,若若也暂时安抚住了。”
“若若外柔内刚,你早该料到有此结局,没的惹她生气,还搭上了腹中骨肉。”
“都怪陈三。”沈浊愤愤道,“他跟我赌骰子,输了拿不出钱,便拿那女人抵债。我见那女人有几分姿色,陈三又委实拿不出钱就同意了,谁知一晚没受用到反搭进去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付了五两银子遣散费。”
裴缜忍俊不禁,“经此一遭,也算长个教训。”
及至邹宅,二人叩开大门,向管事的说明来意,管事引他们入厅等候,并吩咐仆人端上凉茶点心。 ', ' ')